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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
湿凉刺入骨髓。
打湿衣料紧紧贴在身上,口鼻充斥海水咸涩,空气中隐约漂浮钢铁锈蚀的腥气,意识明醒之前,刺骨冰冷比疼痛更先传达。
海浪的声音。
潮起潮落,雪白浪花拍打在案旁礁石喧腾飞溅,大片散落水滴淅淅沥沥落下,间或洒在湿透裙角,稀释铁锈血腥。
远方似乎升起太阳。
哪怕闭着眼睛、也能清晰感受那道遥遥的刺目金光。
疼痛后知后觉从腰间传递。
肚子、好痛。
勉强抬起手臂遮挡阳光。
艰难地从礁石上爬起来。
一点点往岸上挪动的时候,我听见不远处路人喊叫的声音。
天啊!那个人
死、死了吗?!
不,还在动呢
但那些血
既担忧又不想惹麻烦一样,他们这样窃窃私语着,慢慢在我身边围成一圈。
实在是太冷了。
湿衣被海风吹透,像是埋葬尸体的冰棺,冰冷无孔不入的渗透进来。
眼前阵阵发黑,视线不可及的暗处仿佛手持镰刀死神的袍角,漆黑扬起大片阴影。
我是青井铃奈
再度昏迷的前一刻,我用尽全力、以最大的意志力坚持着,喊出求救的话语。
去找杉田作!
*
昏迷的时候,我久违地做了梦。
有栖兄弟很少给我做梦的余裕,他们总是精力十足,哪怕是伤得难以行走的真司,那段时间也常常硬要和我做他平常运动量似乎很大,时常因窝在那样小小的地方露出一脸无处疏解的暴躁,毕竟很年轻,有时边让我帮忙上药边看着窗外发呆,不知不觉视线就会偏移,很突兀地盯着我的脸硬起来。
我们时常就那样交合起来。然后,运气不好的时候,会恰巧碰上神出鬼没的有栖修,演变成糟糕的三人行。
体力消耗太大,我睡得总是很熟。
因此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做梦。
我的梦境总是缭绕在一个人身上。
「那、」回家的小路,庄园正门不远处的树林,我慢慢从青井警官的怀中挣脱出来,笑着仰起头,「我要回去了哦?」
「嗯。」沉默寡言的警官避开我的视线,微深的肤色下隐隐浮现红晕。
「脸红什么呀。」我小声说,自己也忍不住脸红了,「反正只是那个用手。」
其实是互相用手。
还、还挺舒服的,虽然没有高潮。
我真的不是很敏感的类型啦。
大个子的警官脸更红了,垂下熟透一样的脑袋,窘迫羞赧地看着我。
分明是能轻易把我的骨骼折断的健硕异性,对我却总是百依百顺。
我们就这样在庄园门前分别。
大哥订婚之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父亲送给我一座庄园,告诉我为了迎接杉田家下一位主母,这段时间我最好不要回家。
他那时正是中年,面容却如大学毕业不久的青年,撑在窗边,漫不经心地沁着笑意望来一个眼神,风流多情的眼中便流露出使人遍身发寒的意味。
我却并不害怕。
然而还是温顺地低头,说「我明白了,父亲。」
他似乎笑了一下,我转身离开,恰巧在玉白色的旋转楼梯上撞见大哥。
「铃奈。」大哥看着我,露出一个和父亲很相似的笑容,相当自然地伸出手,想摸我的脑袋。
他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但是,把我按在床上亲吻的人,是他啊。
我微微颤抖起来,躲开他的手,咬着嘴唇冲下了楼梯。
在那之后,隐约听见父亲的房间传来争吵声。
然而最后、我的住处还是从主家庄园变成了位置偏远的别院。
但这反而很轻松。
新住处恰巧在工作单位的管辖范围,我毕竟是要上学的,由于身份特殊、每天都能碰见,和傻大个青井警官的关系于是在这个阶段越来越好,不知不觉便交往起来。
回想起来,那天正是兄长定下婚期的时间。
不知为何,他硬是冲破了父亲隐晦的禁足令,在深夜时分拜访了我的庄园。
那是温泉那次之前,我们最后一次单独见面。
回家时已是深夜,我习惯做完功课去和等在楼下的青井散步虽然其实有点嫌弃这种奇怪的约会方式,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讨厌因此望见欲言又止的佣人时,还沉浸在刚刚的氛围,没有确切的意识到异常。
直到在自己的房间看见枕在桌上熟睡的兄长。
窗帘没有拉,月色柔柔地落在兄长受上天偏爱的脸上,那颜色朦胧如水,为柔软黑发笼上细碎寂静的微光。
我看着熟睡的人怔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