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去你那里工作……”
钟查不屑一顾道:“你要来,我还觉得不够格呢。这些年你母亲的教育把你毁了。温吞、柔软,毫无商场上雷厉风行与杀伐决断的特质……我看了都替你着急。如果不是我,你以为你的工作室凭什么能开到现在?”
哪怕雨水让触觉变得钝感,俞桑也很轻易察觉到钟北辰的手指变得冰凉。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钟北辰。
钟北辰几不可察地颤抖着,望着钟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好歹,我在你们母子俩身上花了不少成本,也不好说不要就不要。”钟查轻轻说,“大不了,把你放我手下操练几年,应该也堪堪能用。”
“但你妈妈反悔了。一开始告诉我等你成年,后来又要等你大学毕业,一拖再拖,一拖再拖……我呢,本来是很有耐心的人。但最后我的耐心也完全被耗尽了。”
“我觉得,倒不如再生一个,打小就我来养,也好控制得多。”
“这样,也能帮你妈妈实现她软弱的愿望——永远把你蒙在鼓里。葆你永远天真。”
方恨寒颤抖着,啜泣声和雨声混杂在一起,几不可闻。
钟查以一种狎昵而下流的眼神看着蹲在地上的方恨寒:“……但她不愿意呢,再生一个孩子就能解放的事,她跟我犟呢。也不想想……自己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判!”
钟北辰终于承受不住,怒吼一声,扑上去,想一拳砸上钟查的脸。
钟查岿然不动。
钟北辰的胳膊被保镖牢牢抓住了。
“闹什么呢闹什么呢?”刚刚的民警从门里伸出头,“在公安局门口闹事,等会给你们一个个都拘留!”
此时,宾利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众人身前。
“那我就不多聊了。”钟查笑了笑,礼貌地告别,“北辰,希望这个故事你听得开心。”
“我放弃你母亲了,现在想想,找一个精神病传宗接代也不是什么好想法。再见。”
一位保镖替钟查拉开车门,一位为他遮挡车框并打伞。
自始至终,钟查的身上干干净净,没有淋上一滴雨水。
而当宾利扬长而去时,最后一名保镖才放开钟北辰的拳头。钟北辰跑了两步,似乎是想追,却也知道追不上了。
他跑入了滂沱的雨里,无力地蹲下。
雨这么大,俞桑理应什么也听不见的,但他分明听到了钟北辰的嚎啕。
俞桑后来回忆起来,这一天是他一生当中最为嘈杂与混乱的一天。
他们四个人,除了俞秋霞,都淋成了落汤鸡。雨势太大,打不到车。只得一深一浅地踏过地上的泥洼,往家的方向走。
方恨寒的精神状况很差,全程都在哭。钟北辰默不作声地陪到她的身边,为她打伞。但方恨寒很抗拒。
最后俞秋霞接过了伞,示意钟北辰往后稍稍,和俞桑并排。
和俞桑并排走的时候,钟北辰的手时而握紧成拳,时而又无力地张开。
俞桑就把自己的手指插进钟北辰的指缝里,和钟北辰十指相扣。
远方不停有雷电闪过。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家。
四个人轮番洗了澡,等别人洗澡的时间里,俞桑去厨房找了些食材,做了点简单的午饭。
一个人都没有吃。
方恨寒被俞秋霞安排进了自己的卧室。
俞秋霞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钟北辰犹豫着,想自己要不要进去。
俞秋霞点了点头,把门让给了钟北辰。
钟北辰进了房间,转身轻轻关上卧室的门。
房间的隔音算不上好,很快俞桑听到呜咽和低语。
俞桑有些不忍再听,别过头,看到俞秋霞走到了屋子另一头的阳台。
他便起身,也走了过去。
俞秋霞默不作声地看着窗外的雨。
俞桑陪她站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俞秋霞问:“你说的,是他?”
虽然指代不明,俞桑也很快明白了俞秋霞的意思。
想今天这一遭,怎么也瞒不过去了。便轻轻“嗯”了一声。
俞秋霞又不说话了。
过了半晌,叹口气,说:“难啊。”
俞桑垂着眼,没有回答。
俞秋霞也没再搭理他,背着手回到客厅。
留下一句:“你还挺有主意。”
不知钟北辰和方恨寒谈了些什么,整整一个下午,他们都没有出来。
到了晚上六七点,钟北辰才打开卧室门,眼眶通红。
俞桑快速走上前去,无声询问。钟北辰微微笑了一下,又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钟北辰找到在厨房加热剩饭的俞秋霞,首先道了歉。
“对不起,把您牵连到这些事情里。”
“没事,”俞秋霞道,“你妈妈是我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