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席的怒火来的仓促,但积攒已久。
如果不再相逢,他可以假装安好,她过她的幸福生活,他绝不打扰,更不会纠缠。
但命运偏偏让他再次遇见她,从那天她出现在集市附近,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第二天不是他的班,他还是来了,期盼着能再遇见一面,即使什么都没想好,还是想见一面。
他真是疯了,她有自己的家,他还存着想窥探的心思,隐忍了这么些年,因为她的一句话“你还记得我吗?”
溃不成军。
他把丝巾随意丢在路边,又发了狂似的跑回去捡。
他握着手机盯着古喻的号码看了一夜,最后怕自己控制不住打电话,去询问江岁的近况,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
他假装了多年的平静,在那一夜和手机一样,摔了个粉碎。
可是,江岁怎么可以用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来找他,笑眼盈盈地问他“你还记得我吗?”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都做过什么吗?还问他记不记得,简直和以前一模一样,捅了他一刀,又来喂块糖,他的伤口还没好,又要忍受重逢的折磨。
宋子席目光冰凉,对上她的视线。
他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脏话,暴怒地说:“不要这么看着我!”
不要用这种眼神,再看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抛掉道德和原则。
江岁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盯着他看。
他的气息絮乱,踢倒了一旁的板凳:“也不要再来找我!”
他离开帐篷,回到了雨里,帮救援队继续挖。
雨点砸在手背上,冰凉刺骨,他的掌心抓着带有毛刺的木桩,狠狠地握紧。
“宋医生,你没戴手套。”
他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埋头工作。
江岁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抹了一把泪水,将所有情绪迅速收拢。
宋子席说的对,她不能来找他,今天这个意外不能再继续下去。
她把酒精倒在伤口上,拿过一旁的药粉撒了撒,再扯过纱布包扎起来,整个人从容平静。
弄好后,她拉紧冲锋衣拉链,扣上帽子,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了宋子席一眼。
宋子席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头朝她看过去,江岁迅速别过头,没接下他的目光。
她的步履坚定,一下一下踩在水里,像逆行的勇士,揣着有去无回的决心。
*
老胡第二次把江岁弄丢了,他吸取了上次的经验,以为江岁会回家,结果江岁没回来,韩蒂倒是回来了。
韩蒂疯了似的大喊:“快去找!”
老胡转身刚出门,撞上了回来的江岁,他悬着一天的心终于落地了:“蒂哥,江小姐回来了。”
韩蒂抬起头,衣衫不整,慌乱暴露无遗,他拉过江岁,语气却不怒:“你去哪了啊?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万一遇上余震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江岁垂下眸躲避他的眼神:“医院人太多我走着走着就走丢了,找不到老胡我有点害怕,一直在医院等他来着。”
韩蒂看了一眼老胡,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说说你,什么事能办明白。”
老胡低下脑袋,不敢吭声。
韩蒂:“滚啊,还在这干嘛?”
老胡忙不迭跑了,韩蒂看江岁身上都湿透了,掌心冰凉,心里有些愧疚:“都怪我,本来早上就能回来的。”
江岁低头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沉默不语。
韩蒂感觉她不太对劲,低头盯着她的脸瞧:“怎么了?生我气了?”
江岁摇了摇头:“没,就是好冷。”
韩蒂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去给她烧热水:“你快把湿衣服换了,然后洗个澡,我给你熬点姜汤,可别感冒了。”
江岁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背影,内心涌上一股酸楚,她抽了抽鼻子,把眼泪憋回去:“好。”
洗完澡后她躺进被窝,韩蒂端着一杯姜汤送进来:“快喝了。”
窗外的雨下个不停,地上的黄土变成了黑黑的泥,东尼的夜死寂荒芜,连风都是孤独的。
江岁喝着姜汤,一口接着一口,赶紧喝完把空杯子递给他:“喝好了。”
韩蒂拇指摩擦着玻璃杯,沉默半晌,说:“我今天真的很害怕。”
江岁咬了下嘴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韩蒂摇头,捋了捋她耳边的头发:“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怕一个不注意就把你弄丢了,再也找不到了。”
江岁的眼神闪烁,手指不安地拧着床单,不知说什么好。
韩蒂以为他是怕自己对她做什么,缩回了手:“早点睡。”
他起身要走,江岁拉住了他的衣角,垂眸没看他:“晚安。”
韩蒂笑了:“晚安。”
江岁躺回被窝,盯着窗户玻璃上滑落的雨滴发呆。
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