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兴致勃勃地领着人们进了巷子,手刚放在门上,里面就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吼声。
“不行,你娶谁都行,娶她不行,我不同意。”
原本满脸笑意的青果收回了手,有些狐疑地把耳朵贴了上去。
“娘!”
“为什么啊,青果真的很好。”
原本喜气洋洋来找母亲商量提亲之事的丁阿小万万没想到他娘会反对,他整个人都绷住了,可依旧极力劝说母亲。
“我不管她好不好,你反正不能娶她。”丁婆子压根不敢看儿子的眼睛,只能把手上的活计狠狠扔在桌子上转身要走。
“娘,为什么啊。”丁阿小一把拉住了他娘,苦苦哀求,“能娶青果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从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她特别好,特别亲切,仿佛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一样,除了她我不会娶任何人的,娘,求求你了。”
儿子真情实感的话仿佛像一把火,烧得丁婆子坐立难安,“我说不行就不行。”
丁阿小跪在了地上,“娘啊!”
丁婆子胡乱抹了把脸,又狠下了心,“阿小,青果她,她是苦岛上的女人,苦岛上的人,不祥,你不能娶她。”
丁阿小万万没想到他娘会以这个理由拒绝他。
“娘,现在苦岛都成了皇后娘娘的娘家了,谁还敢说苦岛不祥。”
“我不管别人,我说不祥就是不祥。”
一向懦弱的丁阿小有了脾气,一向宠爱儿子的丁婆子也是丝毫不让。
“娘,我已经同青果私定终身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去死!”
眼见道理说不通,丁阿小居然找了把菜刀怼在了脖子上,血珠瞬时就涌了出来。
“你个混球,你想干什么!”丁婆子立刻就慌了,想去抢菜刀,又不敢近身,只能跳着脚又叫又骂。
一番争执之后,菜刀没抢下来,反倒是血越涌越多了。
丁婆子忽然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我做孽呦!”
“阿小,你不能娶她。”丁婆子坐到了地上,垂着头,停顿了一会,又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儿子,“她,她是你姐姐,是你亲姐姐呀!”
咣当,丁阿小手里的菜刀掉到了地上。
“胡说,我姐早就被翼王家的管家逼死了。”
“那是你大姐,你还有一个二姐,刚一出生,就被你奶奶放进木盆,扔到海里去了。”
丁婆子终于把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说完了她的心也空了,捂着脸大声哭嚎起来。
这个秘密在她心里藏了十七年。
青果她也见过,她也觉得亲切,怎么能不亲切呢,青果分明和她那苦命的大女儿长得一模一样。
再算算岁数,又想想青果的身世。很有可能青果就是那个她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的女儿。
“你不能娶她呀,你们这是乱、伦,要天打雷劈的!是我,是我作孽啊。”
丁婆子拍着地,哭着说。
这就是为什么南庆诸岛不与苦岛通婚,并且大肆宣扬她们不祥的秘密,因为很有可能苦岛上的姑娘,就是被他们遗弃的血亲。
为了人伦纲常,这群苦命的女孩不但一出生就被抛弃,而且致死都要背负不祥的恶名。
谁也没想过去改变。
丁阿小吓傻了,他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一墙之隔的青果也傻了,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可能同苦岛上的其他人不一样,万一是她的父母在海上出了事,才被迫丢下了她呢?在无数个黑夜被孤独和恐惧包围的时候,青果都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可是如今,一切都破碎了。
青果颤抖着缓缓蹲了下去,被温无晴拉起来搂进了怀里,“你没有错,想哭就哭吧。”
青果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洇湿了温无晴的衣裳。
“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为什么要扔了她,为什么又要叫她知道这一切。
“别再有苦岛了,再也别有了。”一贯像只小豹子的青果在温无晴怀里喃喃地念叨着,哭得没了力气。
“不会了,再也不会有苦岛了。”温无晴帮她顺着背,在残阳余晖里轻声许下了承诺。
天泽元年,八月初一,双圣即皇帝位于庆北城,国号大曦,年号天泽。
温无晴发出的第一道政令就是,喜银法。
为了杜绝溺女弃女等残害女孩的旧风俗,喜银法规定凡大曦境内,生了女孩的人家即可以去县衙登记,当即可以领一两喜银。领了喜银的人家,满一个月后要带着孩子去县衙核验,若是核验不成功,则加倍惩罚。这笔喜银钱从温无晴的内库中出。
同时,吕归尘的第一道政令则是开放女子做官的限制,朝中官员的选拔无论男女一视同仁,并且在民间开设女学。女子可以抛头露面自由求学做生意在外自由行走,可以申请开设女户,不再依附于男人。
自此,大曦朝全面向女子开放。
此举不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