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璞宁望着他的眼睛,总觉得外面看不见的星星都藏在了里面,带着说不出的光亮和湿润。
“好。” 贺璞宁回答他,“等我回来。”
陈安仿佛被这四个字猛地烫了一下,瞬间从沙发上站起身——“没什么事的话,我…… 我先去洗漱睡觉了。”
贺璞宁却没立即回答他,而是叫住了他的名字:“陈安。”
“嗯?” 身后难以忽略的目光犹如芒刺在背,陈安的声音在发抖,那目光像是带了灼热的温度,烫得他浑身不自在,甚至已经快要站不稳了。
“等我回来。”
他听见身后的那个声音道,“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第69章
作者有话说:可听到雷声隐隐 可感到夏日来临
矿区和北京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但因为没有通高铁,所以只能开车过去。
这条路上常年跑的都是载满石子和煤矿的大运车,轮子都要有一个人那么高。行驶在这样的运输车道上,他们不敢开的太快,只能慢慢腾腾地绕着环山公路一点点往前挪。
太行山腹下,高架桥跨过一座座平静老旧的村庄,矮小密集的平房像散落的电路板,一块一块摊在山间的缝隙里。
今天的天气不算太好,早晨到现在大雾一直没散,天空和山脉连成一片阴晦沉闷的深灰色。乌沉沉的云层混着水汽压下来,像是故意拦着不让车队往前走似的,让人的心情也莫名跟着堵得慌。四周寂静无比,只有山间偶尔传来一两声雷鸣般的闷响。
岳哲从小在城市长大,这种山区也是头一回来,听到这些声音半是好奇半是担忧,不禁开口问道:“是不是要下雨了?”
担心山路不好走,司机是燕煤特意找来的本地人,听到岳哲这么问,便随口回他:“山里常年都是这样的雾天,哪天出了太阳,倒还是稀奇了呢。”
“可我怎么听着轰隆隆的,跟打雷似的。” 岳哲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个音不是打雷。” 司机笑了笑,“估计是哪里爆破采石头呢,别担心。”
贺璞宁坐在后座,沉默地望向车窗外。
目线所及之处尽被雾气吞没得干净,像是怎么也看不到尽头,车子在公路上近乎茫然地开着,前方模糊一片。
他的心绪也像是混进了这漫天迷蒙的大雾里,怎么也找不到方向似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昨晚和陈安的对话。
他看得出陈安有心事,却猜不出他的心事是什么。
自那天提起陈安一直等的 “那个人”,他和陈安中间便像是隔了一层薄薄的膜,虽然表面上分毫不显,可却怎么也跨不过去这层阻碍,让他越发感到憋闷。
出差的时间来的不偏不倚,他从来不是冲动的性格,想着或许借此冷静一下也好。可行李都还没收拾,只是才看到那个有些孑然的身影,就感觉心里酸酸涨涨的,像是马上就要失去控制一样。
他用了全部的克制,才制止了自己没有在当下说出那一番心意。
车子在山路上不紧不慢地开着,两边的景色倒退掠过,贺璞宁却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情。
他有些怅然地想,如果按照往常,这个时间他们正坐在一起准备吃早餐,厨房传来豆浆机的嗡嗡声,餐桌上飘着蔬菜饼的香气。
像是身体被挖去了一块,怎么都觉得空落落的,迫切需要什么东西来填满了。
他思考了大半路,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这种感觉就是想念。
什么出差,什么要等的人,什么先来后到的,贺璞宁突然统统都不想管了。还有什么是比待在那个人身边更重要的?汹涌的情感顷刻占据了整个胸腔,像是随时都要溢出来了。
他只恨不得现在就掉头回到北京去,坐在家里喝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再坦诚自己的心。
汽车又穿过一处隧道,手机终于有了一些微弱的信号,贺璞宁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立即拨通了陈安的电话。
电话的等待音从来没有如此漫长过,贺璞宁攥紧了手机,掌心都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滴——滴——”
将近一分钟的时间过后,却不是他期待的那个声音,而是毫无感情地重复着电话无法接通的机械声。
原本炙烤般忐忑的心情被瞬间浇灭了彻底。
陈安或许在上班,店里总是忙得很。
贺璞宁恍然地放下手机,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打过去一个,却听到驾驶位上传来司机的提醒——
“前面就是收费站,咱们马上就要到了,运气好的话还能赶上中午的饭点。”
贺璞宁下意识地抬起头,隐藏在重重雾霭里,收费站上 “矿区” 二字若隐若现。
山中传来钉锤敲在石头上的动静,“铛铛铛” 清脆地响着,不知为何,这声音却像是跟着敲在自己身上似的。每敲一下,太阳穴就跟着突突跳一下。
头痛的毛病已经很久没犯了,这次却来得毫无预兆。
贺璞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