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排这么前面?”简花把作业塞进书包,起身和她站到一起。
“我也是刚看节目表才知道的。”月茗很自然挽上简花的手臂,“你们待会儿上台都认真点,我找人录视频了,唱错跳错的人自己负责。”
“哈?彩排还要录视频?”朱益舟表示不解。
“什么叫跳错自己负责?”叶理也因为这番话有了危机感。
“就是……”月茗轻轻一笑,“回去之后我会把彩排视频传到网上,要是你们出错了,到时候被人嘲笑可不要怪我哦!”
终于拥有了名字的少女——洛晴,正在树上反复念叨着自己的名字。
虽然想起了自己叫什么,然而就和从前一样,破碎的记忆还是不成篇章。因此她寄希望于这两个字,希望通过坚持不懈地重复,能够从中得到下一个灵光。
“我知道你叫洛晴,你能别再念经了吗?”榕树终于受不了她的绕耳魔音了。
“不应该呀!不是时候到了吗?为什么我还是想不起来其他事?”洛晴感觉记忆像是被巨石堵住的山洞,尽管偶尔会漏过一点光,但大部分时候还是漆黑一片。
“顺其自然。”榕树赠言予她。
“你们自然界都这么自然吗?”
“道法自然,自然才是万法之源。”
“……不跟你讨论哲学,没意思。” 她皱眉。
靠在树干上,正好只能看见校庆舞台的背面。有模糊的人影透过背景板,洛晴观望那些影子在音乐的指挥下来回跑动,内心不禁向往起那个台子的正面。
“我叫洛晴,可能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应该有学过跳舞……”她喃喃,将已知的线索整理出来。
“那你家境应该不错。”榕树说。
“为什么?”
“有闲钱让孩子学跳舞的家庭,经济条件一般不会太差。”
她点头:“这也可以印证我灵魂出窍的猜想。因为我家有钱,所以即使我病重了,也还有条件吊着一口气。”
舞台那边,几个穿红色舞衣的女孩从台子侧面跳下。洛晴看她们青春活力的身影,幻想在被封印的记忆中,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刻。
“如果真是这样你要怎么办?”榕树把她拉回现实。
“不知道,希望我能好起来吧。”她握拳,做出努力的手势,“既然我家有钱,那钱就该在这种时候用啊!我的精神在这里绝对不会放弃,所以我的家人们,你们也一定不能放弃!”
“你说这话……别是立Flag……”
“那总不能说不好的话吧!万一乌鸦嘴了怎么办?”
“也是,没有什么话是绝对正确的。”榕树少见地没有抬杠。
洛晴觉得榕树很奇怪。一直以来它都像洞悉了所有事,却从未多说过一句。面对自己的各种猜测,它不是毒舌就是模棱两可,仿佛从它口中永远得不到一句实话。
“喂,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说他会不会很可怜。”洛晴指着远处正在候场的叶理。
“你死了为什么他可怜?”
“如果我死了,就没有人给他信了。”她歪头,眼里的天真有些暗淡。
“那还是你比较可怜。”
“滚!”
“你不担心自己,担心没人给他信?”
“我的事担心也没用嘛!”她环抱自己,“我只是想到,万一某天我突然不见了,也没人告诉他不会再有信,要是他还一直等,岂不是很可怜?”
面对她的提问,榕树没有说话。洛晴也没追问,她就这么看着叶理他们在舞台旁嬉笑,推搡,走上舞台,消失在背景板后面。
好喜欢他的笑。
真羡慕他们能在舞台上发光。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起来,但至少……现在很平静。
像是开心的心情,却总会在最后感觉到沉重。洛晴走到树洞边,取出昨日因想起名字而无心去取的信。信中,那个女生在问:一个人的内心有可能是空的吗?
她想,也是。
他每天都这么快乐,说不定心里早就有了喜欢的人。也就自己,还担心他会因为收不到信而苦等,真是自作多情。
无谓的关心,还不如关心关心自己。
洛晴郁闷着跳下树,在信中附了一片标志性的叶子,然后原封不动地将信塞进叶理的书包,算是在宣誓自我。就在她犹豫接下来要不要去看彩排之时,两个女生忽然从她身边小跑经过。熟悉的感觉像是马上就要冲开记忆里的石头,她被她们吸引,跟随着向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川流的人群中,两个女生的背影很快就和其他人混杂到了一起。洛晴站在原地寻找她们,目光拂过地下室的入口,刹那间,既视感再度袭来。
向下的路口,仿佛是通往地狱的道路。浓重的回忆和眼前的场景重叠在一起,被干扰,褪色,变暗,直至再次隐匿到空虚之中。
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她无法再支撑自己,别过头,恍惚中看到了一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