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吗?”江钦还是不放心,“她满二十了吗?”
江钰眨眨眼,不知道该把视线往哪里挪,只好说:“她人挺好,成年了。”
“二十都没有?”江钦问出了声,看着江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的模样又闭上了嘴。几个深呼吸之后转过头看着惨白的墙壁,自诩能顶天立地的梁柱一瞬间倾塌,砸在地面的灰尘呛得人鼻尖酸涩的要命,江钦红着眼转回来搂着有些错愕的江钰呢喃:“哥,对不起……”
江钰拍着江钦的后背,问:“怎么了?要不要再吃点宵夜?”江钦埋在江钰颈边没有说话,不过半分钟又抬起头来将人盯着。
四目相对,江钰其实看不太清江钦的眼睛,自然也不知道那里头想说些什么,还以为他真的饿了,问:“想吃什么?”
“不用……”江钦张开口,听上去像刚刚抽了二十根烟,只等着立完遗嘱直接灰飞烟灭,“我……你好好休息。”
江钰朝人笑笑,眉眼弯弯看上去只有一片初春盎然生机,“好,你也早点睡。”
江钦小心翼翼地替他合上门,又嘱咐了一遍要他好好休息。江钰应声点头笑着说了晚安,可等人将门一关上,便收起了笑坐在床边发呆。
舸芷洗完澡直接先进了屋子,看见江钰侧身睡着又挪出来吹干头发,再轻手轻脚地躺到了江钰身边,打了个滚一头栽进人怀里。江钰本来也是半睡半醒,被人一番窸窸窣窣吵醒,缓缓睁眼,迷迷糊糊地说:“睡吧。”
“好。”舸芷说着去上关床头灯,脑袋一挨着枕头就打了个哈欠,凑上前在江钰放在耳边的手上碰了一下,小声道:“晚安。”
江钰挠挠被舸芷碰的地方,有点痒,不停地眨眼,“晚安。”
四十三
这个暑假,从舸芷见到江钰的第一面开始,两个人几乎就再也没有分开过。江钰去哪,舸芷就跟在人身边也要去,不吵不闹、不喊不叫,甚至包括七点起床买菜,吊着一口气也能从床上爬起来。
舸芷最近长长了一点,还没有来得及去理得头发有些在头顶翘起,有些粘在脸上,乱糟糟的。像睡觉不太老实的舸芷一般从床头滚到床尾。
江钰缓缓挪开横在自己大腿上的手臂,站起身来塞了枕头到舸芷脑袋下。
前两天舸芷晚上睡觉没有注意好位置,第二天落枕连头都不能偏。舸芷脸皮薄,只嘀咕了两句,结果被江钦一逗,又哭又笑脖子又疼,愤愤然躲在屋子里不肯见人,还非得拖着江钰一起。直到第二天江钦假期结束离开家才敢出门闹腾。
江钰起床前去洗漱,没过多久就听到了从屋子里传过来的闹铃声。
舸芷眯着眼任由嘈杂的音乐从手机流出,依旧埋头在枕头里面缓和了许久才抬起头,撑着身子慢吞吞地跪坐起来。睡不醒的灵魂还留在床面上趴着。
江钰走过去给人关上闹钟:“你不是说昨天晚上你把它关了吗?”
“……哈……还得买菜……就没关。”舸芷背过身子打了两个哈欠,“我昨天……都睡得那么早了……”
江钰伸手给舸芷把后脑勺翘起的头发压下去,“要不然你再睡会算了。”
“不!”舸芷摇摇头,仰头搁在江钰的手心,眼巴巴看着。
江钰示意一眼便抽回了手,走到一边直接把窗帘拉开,太阳大喇喇地冲了进去,将屋子里所有夜间的气氛吞噬。江钰转过身来,说:“那快起床,待会太热了。”
舸芷点点头,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留着三两灵魂在床上讨剩下的片刻欢愉。
热水壶烧到最后会冒着“咕噜咕噜”声,江钰端着刚泡好的牛奶转个身,就看见舸芷背靠在墙上有气无力地擦脸。江钰把牛奶放到餐桌上,舸芷就低下头猛地栽进了冷水里,而后快速抬起头,额前的头发带着水珠溅到洗漱台的镜子上。
江钰瞥见舸芷还在用食指把镜面上的水珠一颗颗连起来,忍不住开口:“别玩了,过来吃早餐。”
舸芷一边点头应声,一边飞快地拿过一旁的抹布把镜面擦干净,走到江钰对面坐好。像是被老师点到名的幼稚园小孩,端着牛奶吹开表面的一层薄薄的奶皮。
江钰把面包端上桌,替舸芷把湿漉漉的头发撩上去,坐人对面忍不住问:“你上学的时候怎么办啊?”
“反正一天加个早自习十二节课,我又不可能全部听进去,一天睡那么两节课,没有事。 ”舸芷说着说着声音就弱了下去,这几天过得太恣意差点都忘了眼前这个就是过来看着自己读书的,心里没上没下的,伸手越过桌面去扯江钰的衣袖,“哥,我也没常睡,就偶尔实在是……”
江钰拿了块面包递给舸芷,“今天中午吃什么?”
“要糖醋排骨和炒胡萝卜丝。”
“好。”
舸芷点了餐又低下头去喝牛奶,面包香气在清晨的阳光里显得安逸,窗外的鸟鸣都变得和谐悦耳。每天早晨,江钰还得送他父亲去和跟老朋友下棋,舸芷偶尔跟得上就一起去,来不及就等江钰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