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希望她能找到好归宿, 她何尝不喜她重新开始?万佛山确实是好选择,但是不得不承认因为帝王的存在,夫人才没有机会另嫁他人。
红珠最开始还在想, 夫人是不是也能再找其他人,谁晓得如今还是孤身只影,而最最让她惊讶的是帝王还是后宫虚设, 甚至偶尔还带着太子到万佛山吃顿饭,坐在饭桌上颇像一家四口。
崇德帝有时候政务繁忙, 好久都没有时间到万佛山一趟, 便会写信给杜浮亭, 询问她太后近况, 杜浮亭皆一一答复。
后来, 崇德帝也会在信里提及自己这边发生的事,他询问太后情况的信, 杜浮亭有问比回,但是他提及自己的事三四次, 才能得到杜浮亭回应一次,但他乐此不疲, 寄信的次数越来越多, 从半月一次,到七天一次, 再到三天一次。
正雍十一年,柳太后身体越发不行, 杜浮亭与宫里的书信来往更加频繁,每日交代太后起居饮食,事无巨细。
柳太后身体已然不好,肉眼可见的消瘦憔悴, 可她不叫宫里的人宣扬,念善每日做得最多的事,就是静静陪在柳太后身边。
杜浮亭事无巨细的照料柳太后,每日不落的替柳太后按摩穴道,可绕是如此,柳太后并没有好转的迹象,大家心里都明白,有些东西只是时间问题。
这日,柳太后好不容易清醒,念善上前查看情况,轻手轻脚替柳太后捏了捏被角,杜浮亭听到动静,就要替柳太后把脉,随后被柳太后握住手腕。
“不必折腾了,我想安静安静。”
这是不想叫惊动太多的人,把她病重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早前崇德帝派过来的太医就隐晦提到,就算太后清醒,亏损的身子也补不回来,只得好好珍惜这段时日。
柳太后看着念善,唇角挂着温和笑意,眼底波纹荡漾,她道:“今儿我做了个特别好的美梦,我终于见到玉述了。”
念善蓦然眼眶微红,抬眼看着病体瘦弱的柳太后,一时间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静静听她叙述着她的梦。
“他愧疚的说他对不起我,我拼命摇着头,我不要他说对不起,我只要他好好的,我与他之间亦好好的,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我好像当真从生至死,和他一辈子不曾分离。”
“难怪大家喜欢做梦,那梦真好,那里山水清秀、繁华依旧,亲友俱在、岁月悠长,与君共偕老。”
念善在旁边偷偷抹了泪,不敢哭出声打扰柳太后。
杜浮亭默然垂首,摸着柳太后隐约渐凉的手,她隐晦的看了眼念善,叫她出去瞧瞧皇上还有多久到,她提早给崇德帝写了书信,叫他无论如何都要过来看一眼。
念善似乎猜到杜浮亭未说的话,身子猛地一踉跄,慌忙退出房间,跑到外头等崇德帝。
崇德帝从宗室过继的那孩子,他给取名萧暮,从礼法上而言,他是柳太后的孙子,所以他也跟着过来了,少年身姿挺拔,不知道是不是待在崇德帝身边时间久了,眉间与帝王也有两三分相似,于崇德帝身后退两三步的距离入内。
崇德帝此刻是顾不上那孩子的,杜浮亭却没忘记,牵着那孩子跟着进去,两人都是站在不远处,把地方留给那对母子。
柳太后注视着崇德帝,轻声交代道:“我死后将我的骨灰撒到冀州苍灵山,不要葬入皇陵。”
魏玉述就埋在苍灵山。
那是柳媚与魏玉述初见之地,她这辈子最心心念念想回去的地方。
她不爱先帝,纵青梅竹马,亦只有兄妹之情,纵替先帝育下一子,亦只是感激他的一饭之恩,无关男女情爱。感情最强求不得,先帝强求了几十年,临到头不过是镜花水月,死后也不愿合葬。
崇德帝似乎想到他与阿浮的结局,可他终不忍拒绝柳太后,答应了柳太后:“好,不葬皇陵。”
“还有你不能勉强阿浮。”
崇德帝回头望了眼杜浮亭,苦笑道:“母亲,我若想勉强阿浮,就不会放她离开。”大抵他父皇做的最错,就是将他母亲强留在身边,这一生他母亲想的还是魏玉述。崇德帝不想他与阿浮重蹈覆辙。
柳太后拍了拍崇德帝的手背,面上露出倦怠之色,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杜浮亭不知从何安慰,只能道:“最近几日能留在万佛山,便留下吧。”
柳太后最后的日子,守在身边的人是崇德帝和杜浮亭,那只有崇德帝到万佛寺陪她,连带着每日需要处理的奏折都是送往万佛寺,其他的朝中有大臣处理,他只需坐镇保证这船平稳向前驶。
在万佛山处理完柳太后后事,崇德帝亲自去了趟冀州,完成了柳太后的夙愿,上一辈的恩怨好似就在这里结束。
自柳太后去世后,崇德帝到万佛山的次数也日渐减少,但是换做杜泽偶尔过来看她,有时候会带些稀奇古怪的玩样儿,不像是大周的东西,更像是杂书里提到的海外的东西。
可能是随着年纪渐长,人越发平和。猜到这些玩样儿大概是杜月满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