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堂风携着嘲弄的声音,小猪浑身一哆嗦,听着像是……
“魔王?”小猪声音变得冷厉,她变出金棍,四处瞧着,却不见任何魔气。
“还真是阴魂不散……”她仔细嗅过,周围并无魔的存在。
看来只是来了一下,转瞬即走。
她恨的牙痒痒,这个魔王,杀不了自己就打扰自己修行!贱不贱啊!
她蹲守在此,一心想被男人吃掉。
但男人醒来后喊着“妖怪!”连滚带爬跑了,简直气死了小猪。
*
小猪在人间流浪了几天,她坚守心甘情愿修行的原则,自虐般不肯化人形去吃饭,只跌跌撞撞走着,饿了就吃青草,渴了就喝些露水。
不过几日,整只猪就瘦了一圈。
一只猪能做些什么?
吃饭、睡圈、被宰。似乎这就是人间家猪的一切。
若是只母猪,倒也可以加上下崽一项,只是小猪早就被“绝育”了,现在化的又是公猪模样,这一项自然可以忽略。
她饥肠辘辘,肚皮瘪瘪倒在地上,望着很蓝很蓝的天空想,她到底是谁呢?是什么?为何来此?将去往何处?
她翻了个身,蜷缩起来。
饥饿让她胃中抽搐,但她不能在此处放弃,说不定再忍忍就顿悟了。
一双温热的、粗糙的手将她抱起,小猪忍着疼抬了头,看见一张奇丑无比的脸。
这黑衣男子丑得惊猪,脸比铜盆都大、眼睛比小米粒还小、皮肤上有着被火烧过的大片疤痕,但眼神温柔极了。
他摸着小猪的脸问:“小猪仔,肚子咕噜噜叫着,可是饿了?”
小猪没有回答,她要好好扮演普通猪,可以吃的普通猪!
她眼含期待,吃我吧吃我吧!
黑衣男带她回了家。
这四面漏风的墙,这外面晴朗家里下雨的房顶,这快见了底的米缸……
小猪很满意,很好,很落魄,是个会偷猪吃的穷鬼。
男子在整洁的厨房烧起柴来,架起一口大黑锅,热上一锅水。
小猪扒着门框瞧他,男人的衣裳补丁密密麻麻,洗得发白,头发干枯如狗尾巴花,可也是整齐梳起来的。
只看背影,倒像个破落户的翩翩公子,就是长得太丑了……
男人偏过头来,翘起疤痕遍布的嘴唇,微微笑着,“小猪仔,马上就好了。”
小猪想点点头,又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就学着那几只大黑猪的样子,踢踏着自己的小蹄。
看来这口大黑锅就是她作为凡间猪的终点了。
不知被煮熟后,会不会得到传说中的顿悟?
水终于烧好了,小猪很识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近他,预想中的下锅煮猪却没到来。
男人用瓢一点点把热水舀到了一个小木盆中,兑上了井水,把小猪放了进去。
他长满茧子的手拿着胰子,在小猪的皮肤上清洗,一捧捧温暖的水撩在她的身上,让她恍惚。
曾经,锦鲤妹就这样温柔,为她洗澡……
她小鼻子发酸,疑问地看向男人。
男人目光柔和,似是看出小猪心中的摇摆,说:“我叫肃齐,家中遭了变故,沦落至此,你若不嫌弃我贫穷,那就陪着我吧。”
小猪瘪了嘴,什么嘛,不是要吃她啊,那她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蹬腿就跑,却被男人一把抓住,“你去哪里?就算嫌我穷,也要吃点东西再走吧,你瞧瞧你的小肚子,瘦得肋骨都凸出来了。”
发光发热的太阳公公即将落下山去,眼看天色要晚,小猪咽了口口水,的确,不如在这里吃饱喝足,休息一晚再走。
小猪重新坐下,肃齐有些意外,“小猪仔,你好像能听懂我的话?太好了,我每日给你吃好吃的,你可愿在此处住下?”
早秋的风卷起院中的一片落叶,孤零零的,毫无抵抗力的。
“我这些年,没有一天不思念父母和族人,自己的身子又被烧成了这样,已是废人一个了。小猪仔,你是第一个看见我不跑的。”
小猪把前腿搭在木盆的边上,把脑袋放在宣软的肉肉上,无声叹息。
他好可怜啊,那便陪他呆上一两日吧,左右大人还要睡上好久,不急这几天。
湿淋淋的身体被肃齐擦干,肃齐给她准备了一个小饭碗,放着高粱米煮的粥。
小猪从未吃过这种粥,又饿了好些天,一顿风卷残云。
肃齐静静瞧着她,目色深深。
她趴在干净软乎的被褥上,看着肃齐喝下没几粒米的汤,心酸酸的,这穷鬼,都穷成啥样了,还要养一只猪。
穷鬼家里穷到啥地步呢?太阳落了山,天色暗了些,他连蜡烛都点不起,直接睡觉了。
小猪不想与山神以外的人同床共枕,自己缩在穷鬼的脚边,借着他浑身散发的热气,睡了一宿。
她做了梦,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