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秋末的风是削面的寒,经了大水的庆火城不少的树木被冲垮,如今只剩下一棵棵光秃秃的树木屹立在了地面上,也不知是生死几数。
天外的云见几番波涌,似是暴雨将至,而事实上也已然有小雨哗啦的落了下来。
梅盛雪撑起了伞,但在庭院中站了许一会儿以判断悦心霁是否真的在屋内,就这样站了半晌之余确定了一个答案后后便转身正欲要进行下一步。
落下的雨尽泼在了伞面上,听着声音响作一片。
就在他转身之间,正看见连起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望着自己.
那张小脸还有着大病初愈后的病白色,只是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卜一时间,不想竟会在这里看见连起,梅盛雪心中大感意外,怔愣之下撑着伞打量了眼前的幺弟许久,末了,梅盛雪笑了起来,“连弟,你怎地会在这里?”
眼前的人明明是在笑,一如往常一般的,每每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桃花眼眉目弯弯足见的风流多情。
但此一刻的连起却只觉得陌生。
“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苍白的脸色下只神色平定不动,连起望着眼前的人淡道,“梅兄。”
第65章 雨中
“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梅兄。”
山雨欲来的庆火城,是被山风吹落了一地的枯叶卷席了满城,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是他所信任的人,尊敬的人,在意的人。
早在山月部察觉到了悦心霁的阴谋之流时,连起就有怀疑过,那日一行同来的四个人当中有一个人暗藏祸心。
但这只是他的怀疑。
怀疑,而又如何也不愿意相信。
而如今对方就出现在他的眼前,即使依旧的和之前别无二异,但连起却也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再也回不过去了。有愤怒吗?有憎恨吗?有悲切吗?似乎是有的,但更多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为什么这么做?
又为什么是他?
乌墨的梅泼洒在伞面上,梅盛雪持伞望着眼前的少年,神色里满是无奈。
“连弟,你怎会在这里?”他问。
“你又为何会在这里?”连起面色有些苍白。
“我是二皇女府上的住客,自随她一同来这里治水。”梅盛雪无奈的摇头,“走前不是有与你们说过一声吗?”
“是吗?”
连起望着眼前的人,“这就是你的解释?”
梅盛雪一手持着伞望着眼前的少年,良久,他问,“连弟想要我解释什么?”
连起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和悦心霁。”
“你说那位公子吗?”梅盛雪想了想,道,“那位公子是才学之士,我有事想向他请教便与他坐谈片刻,这方刚刚谈罢回府,可有何不妥吗?”
“他是西善的诡士。”连起道。
西善诡士这一个词吐出来的时候,梅盛雪的眼神细有微处的有了些变化,他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义弟,似乎是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一些端倪出来,又似乎在猜度着一些什么事情。
就这样僵滞了一会儿。
梅盛雪持着伞抬头道,“我知晓,但正因为他是西善第一诡士,才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一些事情不是吗?”
连起死死的盯着他道,“你与诡士勾结想要做什么?”
梅盛雪望了他许久后不由得失笑了一声,道,“连弟……你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莫不是把我当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人罢?”
连起面色苍白道,“我只知道没有君子会看得上这等人面兽心的畜生,更莫说与这等畜生为伍。”
“……”
梅盛雪听着隐隐的察觉到了些端倪,“连弟认得悦心霁此人?与此人有私仇?”
连起没有答,只是死死的盯着他,嘴唇发白的再问,“你与他,可是有结了什么交易?”
梅盛雪一顿,没有立马回答于他。
庆火城这日又下起了雨。
如丝的银线从天空中淅沥的泼洒下来,成珠的打碎在伞面上,溅落在了地砖上。望着这一场悄然卷来的雨,方经过水祸的庆火城百姓心里又开始了发愁,原先好容易有了些人气的街巷不一会儿又成了死寂的空巷。
“来到女国这里,是你别有用心的谋划罢,从一开始入境内的时候,你就在背地里操控着一切。”连起望着眼前的男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
梅盛雪持伞而立,只是望着他未有答话。
愤怒,不敢置信,痛心。
连起一步一步的往梅盛雪的方向走过去,一字一句的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梅盛雪撑着伞望着他走过来,忽而叹了一口气,低道,“我有我的苦衷,连弟。”一惯风流多情的桃花眼隐有浮动,见着怅然,他道,“那日在隐国,当然不应该答应了你带你一同过来。”
“但我到底还是来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