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关柔说,“你那边到底怎么了?”
姜信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加重了声调,一字一顿地问:“贺文滨他儿子,什么时候出的事?”
关柔想了想:“应该就这几天……”
姜信冬的声音异常地冷冽:“在哪儿?”
隔着屏幕关柔都能感受到他浑身笼罩着的低气压,她愣了愣:“我不清楚……”
她话还没说完,姜信冬就把电话挂了。
马路边不断有车飞驰而过,姜信冬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脑子里一团乱麻。
贺听出事了。
出事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只感到心慌,一阵无法抑制的强烈的心慌,他自己都无法解释来由。
至于当年贺听是怎么把他一脚蹬开的,现在也顾不上想了。
此时此刻,他心底最真实最深切的想法,就是希望贺听好。
然而他们太久没交集了,除去那个等不到回复的微信,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向谁打探消息。
他点了根烟猛地吸了几口,在嘈杂的汽车喇叭声中努力理清混乱无章的思绪,片刻后,他拨通了叶知明的电话。
电话通了却很快被掐断,几秒后叶知明发过来一条短信:“在开会,一会儿回你。”
姜信冬把烟掐了,第一次觉得“一会儿”是那么久,久得他心烦意乱。
之后他打电话给孟半梅说今天有事,不能去吃饭了,然后调头朝叶知明的公司开去。
其实叶知明跟贺听到底有多熟,最近还有没有联系,他都不清楚。
只是现在他迫切地想了解贺听的情况,而除了叶知明他好像别无选择。
二十分钟后,叶知明给他拨过来电话:“冬哥,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开会,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关于……”姜信冬顿了一下,“关于贺听的,突然找你可能有点冒失,但我……”
叶知明以为姜信冬是为了案子的事找他的,愣了数秒,有些意外地说:“不算冒失,贺听本来就是我的好朋友。”
姜信冬:“我现在在你们公司楼下的停车场,你有时间见面吗?”
“好,”叶知明说,“我现在下去找你。”
他的公司在城市CBD,附近有许多餐厅,是白领们中午会去吃饭的地方。姜信冬不能去人流拥挤的咖啡厅,所以他们找了一家有包间的茶室说话。
姜信冬先到包间,见着叶知明也没心情说客套话,单刀直入地说:“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我听说贺听出事了。”
提起这事,叶知明的情绪立刻低落下去,声音很轻地回:“嗯。”
“我,”姜信冬预感不好,话说得也有点语无伦次,“他到底怎么了?”
“潜水出了事故,不知道是气瓶没气了还是呛水了,总之被人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抢救了两天两夜,”叶知明说到这里情绪绷得很紧,“今天早上我打电话问的时候还没醒。”
姜信冬拽紧手心,关节绷得泛白:“那现在呢?”
“我得问问。”叶知明拿出手机,拨通了宗故的微信电话。
第一通没人接,叶知明转头看向姜信冬:“我没有签证,但我们的一个朋友昨天飞过去了,他说如果贺听醒了会通知我……”
但是直到现在都没通知,就是说贺听还没醒。
姜信冬的太阳穴跳得隐隐作痛:“什么时候出的事?”
叶知明说:“五月九号。”
姜信冬僵住了,心脏发紧,像被狠狠抽了一鞭子,他和贺听的最后一次聊天是在六号。
那天他们的最后一句聊天记录,是他对贺听说过最刻薄的话。
他说贺听没有心。
五年前贺听在他身上割了最深最重的一刀,他养了好久的伤,痛不欲生,所以再见面总是本能地排斥,说出一句句不客气的话。
他以为早过去了,都忘了,不亏不欠了,可他做不到,今天陈年的伤又裂了一道口子,只是因为他听说这个人出事了。
新鲜的灼烧感混着腐肉,痛苦历久弥新。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自己对贺听的感情。
叶知明见他哑然无声,再一次拨了微信,这回宗故接了电话,简单地“喂”了一声。
“喂,”叶知明小声问:“贺听他?”
“没醒。”宗故鼻音有点重,声音哑得像换了个人。
叶知明叹气:“医生怎么说?”
宗故在电话沉默了许久,半响才开口说话:“生命体征微弱,要做好……的准备。”
叶知明并没有开免提,但包间里太安静了,姜信冬把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瞳孔猛地皱缩,心一下子沉到底,手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叶知明也滞住了,好半天才说话,带着哽咽:“怎么会……?”
“救他上来的教练说不管遇到任何情况,他在水下都该有自救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