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里还多了一个乐器区,放着几把吉他和一个键盘,贺听问这是什么意思。
“以后我写歌的时候你画画,”姜信冬不轻不淡地说,“晚上一起吃晚饭。”
话是这么说的,姜信冬也确实这么做了。
贺听才搬回来不到两天,就收到了姜信冬的求助电话:“我家厕所漏水了,你要收留我吗?”
“我记得你家不止一个厕所。”
“全部漏水。”
“……”
姜信冬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搬进来住了一周,又飞去别的城市开演唱会。
演唱会在7月10号,贺听的生日是12号。
姜信冬买了11号的飞机票回B市,无奈那天台风肆虐,该城市所有飞机高铁被暂停通行。
11号晚上,贺听在电话里安慰姜信冬不要着急:“没事,你就后天回来,晚一天过生日我还比较安心,反正前几年生日都没什么好事。”
贺听说的是实话,从有记忆开始,他的生日过得一次比一次糟,想想真的还不如不过。
反正现在他和姜信冬有大把时光,何必非要在这种被诅咒的节日见面。
“我知道,”夜风佛过,姜信冬深邃的瞳孔一瞬间闪过黯淡流光。他点燃了一根烟,橘红的烟头在夜色里明明灭灭,皱眉思量片刻,又说,“你早点休息。”
这个电话比往常挂得早,贺听不到十一点就睡了。
第二天早晨他没打通姜信冬的电话他以为对方还没起床,就自己先去画室画画了。
大概画了不到两小时,家里的门突然打开了,有东西掉落到地上的声音。
他吓了一跳,走到玄关一看,姜信冬推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贺听呆住:“飞机高铁放行了?”
“还没有吧,我开车回来的。”姜信冬脱掉外衣,挂在衣架上。
“开车??!”贺听声音高的像是在吼,“你疯了?台风天开车?”
“没疯,台风半夜三点停的,我三点半出发的,”姜信冬走过来吻了一下贺听的额头,“生日快乐。”
贺听愣住,眼眶瞬间就红了:“你就为了这个?一个生日而已……”
姜信冬沉默下来,拇指指腹擦干贺听眼尾的水光:“可我已经错过很多个了,多到你都觉得过生日不是什么好事了。”
贺听垂下目光,哑声道:“又不是你的错。”
“是,”姜信冬认真看着他:“去年让你淋了一晚上的雨。”
错到只能用这辈子去弥补了。
当天下午,姜信冬带着贺听去了B市最文艺的那片区,这块常年是卖高价画和古董的,再往前有几个博物馆,和一些小型的商业画展。
两人经过人声鼎沸的主街转到旁边的岔路,姜信冬拿出钥匙很熟稔地开了一家店的门。
贺听跟着走了进去,发现这家店其实就是一个装修别致的展厅。展厅有两层,一层是画,二层是摄影照片。展厅分四个区,每层各有两个区,其中一个区挂着色彩鲜艳的作品,而另一个区则是挂着黑白作品。
这是一个作品展,展出的全是贺听的画和摄影作品,展的名字叫“两个我”。
“23岁生日礼物,”姜信冬把钥匙递给贺听,“属于你自己的作品展。”
一楼墙上挂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画,有被贺听好好保存着的,也有在经年辗转中遗失的,从小学到大学毕业的作品,在本该平淡无趣的日子里,跨越了十多年的时间线,重新与23岁的贺听相遇。
贺听盯着那些画,脑海中猛然冒出许多零碎的记忆片段,有苦有乐,仿佛几十个时空意外重合,前半生的缩影都在这儿了。
他顿住,没有接姜信冬手里的钥匙,也没有说话。
“怎么呆住了?”姜信冬用拇指按了一下他的额头,“我以为你会很喜欢。”
“喜欢,”贺听闭上眼缓了两秒,模糊的视线才逐渐恢复清明,“我就是……没想到,有些画我以为已经丢了。”
姜信冬嗯了一声,淡淡地说:“是费了点劲,有些也不是原版了。”
“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贺听问。
“五年前,你十八岁生日那天就打算送你,后来……”姜信冬嗤笑,“不过那时候没这么多画,没有二楼的摄影作品,我也没钱买下这家店送你,但那天我确实给你准备了一个小型的画展。”
他笑得明净温暖,身上有一股极淡的水果气味,贺听无法将视线从他眼底移开,在明亮的展厅里他们相互对视,满眼都只有对方。
贺听心里微微颤动,奇异的暖流在心脏出缓缓蔓延开来。他牵起嘴角笑,眉毛弯了起来,眼尾却渐渐红了:“原来十八岁的贺听有这么好的生日礼物。”
“是啊,所以过生日真的没那么糟,”姜信冬把他搂进怀里,湿热的嘴唇抵在他耳旁,轻声温柔道,“我打破你的生日诅咒了吗?”
“打破了。”贺听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