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看着门口站着的鹤连祠。
包厢门开着,鹤连祠没进来,倚着门框。闻言散漫地勾着唇角:“快回了。”
话音刚落,唐朝先一步到了包厢。他站在鹤连祠身后往里看了看,问:“怎么不进去?”
“不玩了。”鹤连祠直起身体,胳膊搭上他的肩膀。“走了。”
唐朝脸上没有意外的神色,倒是黄毛叫起来:“啊?师傅,你这就走啊?这才几点啊!”
鹤连祠敷衍他:“差不多得了,有事要办。”
黄毛有点失落:“……有啥事儿要大晚上办啊。”
唐朝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黄毛还没反应过来,小军抬手拽了一下他的衣摆。
黄毛看看鹤连祠,再看看唐朝,总算想到什么。失落的神情没了,结结巴巴的:“哦。那,那你们有事的话还是先走,反正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
唐朝勾唇,鹤连祠摆了摆臂,带着他离开了ktv。
等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林可儿才后知后觉:“季哥还没回来呢……他们是老同学,不用打个招呼吗?”
黄毛语塞,这事细琢磨总觉得有些不对,只能干巴巴道。
“没事,你们不是周六下午走吗?送机的时候还能再说两句。”
出了大门,鹤连祠跨上摩托,唐朝坐在后座,两条胳膊环着他的腰。
车启动了,车身微微地震,唐朝在摩托的低啸里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哥哥,你挑人的眼光真的很烂。”
没有风,路人的喧嚣像雾一样流动在身边,唐朝的声音异常清晰地传入耳廓,鹤连祠笑了声。
摩托开了出去,他躬起身体,冬日厚重的衣物掩盖贲张的背肌,车灯在路面照出一条笔直的雪白。他看着前方,几秒钟后道:“……是不怎么好。”
明天还有课,鹤连祠把唐朝送到家后却没有走。别墅大门打开,唐朝抬手勾着他的脖颈把他带了进来,鹤连祠没抗拒。
没有多余的话,两个人先进浴室,再上床,除了在路上的那一句交流全程沉默。
直到唐朝跨上鹤连祠的腰,月明星稀,窗帘大大敞开着,屋里没有开灯。外界的光影——月光,路灯,杂糅成一团蒙昧的亮落进室内,让他们足够看清彼此的脸。
“鹤连祠。”唐朝居高临下地观察着他,下巴摇晃地坠着一滴汗,滴落在了对方的腹肌上:“你看上他们什么?”
他换下了亲昵的称谓,鹤连祠的手攥着他的腰,迎上他在月光下透出三分冷意的目光,缓缓扬起了眉毛。
他鬓角沾了汗水,轮廓硬朗,眉目锋利。扣着唐朝的手掌很大,肩背胸膛肌肉起伏如山峦,腹侧的人鱼线拉出两条深沟。
鹤连祠一把沙哑的嗓:“怎么,觉得我掉价了?”
被猜中了,唐朝没有意外。他俯下身,头发在白皙的脊背上散开,仿佛茂盛的黑丛林间一段赤裸的白虫。他伏在鹤连祠身上,问:“你不觉得掉吗?你在做慈善?”
唐朝看上的是最难征服的狼,他想要鹤连祠受万人追捧,偶尔一低高傲的头,单独为自己发疯。
而不是让狼走荆棘丛生的道,跑起来不洒脱,不威风,时不时被枯枝藤蔓绊一脚。
月色大亮,他们眼底的情绪一览无余,每个人都能把对方看清楚。
鹤连祠曾经不承认唐朝对自己的了解,后来证明唐朝是对的。
而唐朝,他比鹤连祠更简单,像一条单线程的车道。鹤连祠掌握了他的起点和终点。
他们将对方看透,在这一晚脱下伪装、抛开道德,坦诚相见。
鹤连祠对唐朝说:“我有试错的资本。”
对另一个人大谈过去的每一任,尤其是在床上,往往没什么好话,也非常没品。
但在汗液蒸腾间,气氛赤裸裸,鹤连祠对唐朝说他的十八岁,第一次动心。说郑青,说他的女儿。也说林学安。
十八岁拥有全世界的鹤连祠在季唯秋身上谋求“青春”。
二十岁第一次尝试年长男人的鹤连祠在郑青身上谋求“宠爱”。
受挫后的鹤连祠在林学安身上谋求“忠诚”。
他随心所欲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从不支付多余的代价。他不会为了季唯秋放弃Z大,不给郑青一个真相,也不让林学安有改正的机会。
他得到自己想要的,或者没得到,不挽留任何人。他在原则内仁至义尽,体验短暂的悲伤与失落,却不会真正伤筋动骨。
没人感受过鹤连祠百分之百的付出,因此连季唯秋都不敢坦坦荡荡说一句鹤连祠爱他。
谁都不敢。
……除了唐朝。
唐朝喘息着弯起眼睛。听完那么多故事,他既不怜悯,也无惋惜。神情天真又自私:“那我岂不是要成为你最爱的人了?”
鹤连祠大笑起来!他攥着唐朝的肩膀把人掼到床上,直起身体,从扔在旁边的外套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烟。伴随一声金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