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忱定定地看她一眼,眸光淡然,古井无波。
他淡漠的神情似乎真的有安抚人心的力量,云暖吞咽一下,吸了吸鼻子,慢慢镇定下来。
她接过时忱递来的伞,踮起脚为他打伞。
时忱脱下外套,打开垃圾桶后,视线落在被凌虐得凄惨的猫咪身上,只一秒,他便迅速地将猫咪转移到了自己的外套上。
“我开车过去。”时忱道。
从学校到宠物医院只用了十几分钟,一下车,很快就有兽医从云暖手里接过命悬一线的猫咪,将它送进急救室。
时忱去缴费办理手续的时候,云暖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抱住双臂,嘴唇发白地盯着地面。
“冷吗?”时忱回来得悄无声息,在她身边坐下时,带起了一阵风。
云暖摇头,看着他湿了大半的衣服,扯了扯嘴角:“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
她眼睛里满是水泽,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却还在试图微笑。时忱几不可见蹙眉,嗓音低沉:“不想笑就不用笑。”
云暖表情一滞,静默片刻,别过脸,低声道:“谢谢你。”
如果不是他的话,也许她还在因为找不到宠物医院焦急,带着重伤的三花像只没头苍蝇四处乱撞。但凡晚一秒,三花就会少一分生存下去的可能性。
想到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的三花,云暖眼眶发热,她用手揉了揉,落了满手的水珠。
听到轻微的动静,时忱侧眼看她。
她头发被雨水打湿,一缕一缕地黏在脸颊上,鼻尖发红,眼尾下垂的眼睛湿润润的,看上去马上就要哭,越发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时忱收回目光,低声道:“想哭就哭吧。”
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云暖瘪了瘪嘴,捂住脸压抑地哭了起来。
时忱看着急救室紧闭的大门,眯了眯眼睛,伸手揽住云暖的肩膀,让她靠在了自己怀里。
云暖身体轻颤,不自觉地向热源靠近,贴得更紧了些。
单薄的热意隔着被雨浸湿的冰冷布料传来,同一时间,云暖心里有一道墙轰然倒塌,那些被她圈养在心底深处的感情喷涌而出,铺天盖地而来,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她喜欢时忱,很喜欢很喜欢。
她不知道这份喜欢始于何时,又或者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在她心里种下一粒种子,后来的每一次说话每一次见面,都成了这枚种子的养料。
种子破土而出,她忽视它打压它,修筑起一栋高墙将它与世隔绝不见天日,她掩耳盗铃,殊不知在她自欺欺人的时候,种子已经成长为遮天蔽日的庞然怪物。
于是高墙倒塌时,所有感情倾泻而出,占据她心,覆水难收。
云暖忽然悲伤得不能自已。
作者有话要说:
推销一下我的下一本文《陌生来信》,悬疑 青梅竹马 救赎,我觉得应该还不错(王婆卖瓜ing
第30章 做三十个梦
是什么时候发现苗头的呢。
也许是坐在时忱面前听他唱《Lover Boy》的时候,也许是时忱陪她看跨年晚会的那夜,也许是时忱帮她做饭的那天,又或许是因为爬山恰逢暴雨而时忱是唯一找到她的人。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先动心的人是输家,她竭力隐瞒,告诉自己不要喜欢他不可以喜欢他,只有这样才不会失望才不会受伤。
他是天上的明月,人人都能看见,无法凭借爱意私有,而她又太过普通,只是红尘俗世的一粒尘沙,风一吹,就会消散。他们的差距太大,大到她根本不敢有任何奢望。
她没有办法责怪他偶尔展露出来的温柔和对她的独特对待,只能将所有的苦涩独自吞咽。
不要再对她这么好了,如果不喜欢她的话,以后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痛苦……
对三花的担忧和自怨自艾的情绪交杂,云暖哭了许久,似乎要将所有的委屈一口气发泄出来。
过了很久,她情绪渐渐平缓下来,从不能自已的痛哭变成抑制的啜泣。
时忱垂眼,目光平静地落在她的脸上。
她哭得太惨,头发乱糟糟的,眼尾泛红,满脸泪痕,唇色苍白,有种易碎的脆弱感。
时忱喉结滚动,静默片刻,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滚烫的眼眶:“继续哭的话,眼睛会肿的。”
云暖浑身一僵,从上头的情绪里抽离,推开他,蜷缩在座椅上,用手臂捂住脸,声音含糊不清:“别管我。”
“……”
时忱收回停留在半空中的手,一言不发,垂下眼帘,将所有情绪掩盖在深不可见的黑眸里。
这个时候,急救室的大门忽然打开了,兽医从里面走了出来。
……
三花的命保住了。
兽医说,它被折磨得很惨,有只眼睛永久性损伤不可能复原,被自制木箭刺穿的后腿也会留下后遗症,全身大面积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