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周末的体感很漫长,但终于还是有结束的那一刻。
黎明的天色渐渐被早晨阳光取代。化验结果出来后,医生说林星身体无恙,残留的微量药物会在半个月内全部代谢出去,各种后遗症也会慢慢消失。
林星也感觉到身体在恢复,比起第一次醒来时状态好了不少。
原计划上午就回学校——周一上午有两节课,十点钟开始,讲课的米教授是林星的导师,这学期点她当了助教。
不过刚巧,教授上午八点私聊她,说因个人急事,临时将上课时间调整到下午,所以林星打算在庄承扬房间多待半天。
“你去学校吧,”林星在课程群里发了时间调整通知,大叁的学生们一个个接龙着“收到”。她放下手机,对仿佛不打算出门的庄承扬说,“我再睡一觉,下午去上课。”
庄承扬一身休闲,并没有起身换校服的意思:“今天上午我们也不上课,我也不去学校了。”
林星轻挑了下眉毛:“真的吗?”
庄承扬似乎欲言又止了会儿,才回答:“真的。”
“这么巧啊?”林星作出意外的模样,心里其实并不相信。
然而他维持着同样神情,继续回答:“是。”
林星忍不住抬手捧住他的脸,轻轻搓揉了几下,没有太用力。手下的皮肤带着刚洗漱完的清爽感,她一边感受,一边说:“不用这样,就算逃课我也不说你的,之后能补回进度就好。”
“……”庄承扬有点无奈,“是真的,我们年级今天上午停课。”
这次林星真的意外了:“为什么?”
高叁,和周一,这两个元素放在一起,怎么会是“停课”呢?
“因为……”庄承扬垂眸注视着她,轻声开口,“……家长会。”
*
如果提前知道,会在家长会遇到请假的教授,座位还是前后排,林星想自己应该是不会主动提出来参加的。
林星从小就是长辈们眼中的乖乖女,天生一副“好学生”的外表,因此老师们向来对她轻声细语和颜悦色。
林星在大学之前从来没有怕过哪个老师,哪怕是据说“令全校学生闻风丧胆”的高二年级主任,她也感觉是个挺好的老师。
直到大四下学期,她才明白了一件事情。原来她从前之所以不会“怕”老师,是因为很少需要与老师长时间相处。中小学阶段和老师交流最多的,要么是班干部,要么是问题学生,而她属于成绩好守规矩的非班干部,当然会在短暂的交流中被和蔼对待。
米教授每年给大叁学生上课,林星作为本科生被她教时,感觉教授德高望重,知性睿智,从容严谨。因此保研时第一个尝试联系的就是米教授的组,毕设也选择了米教授的课题。
在被指导过程中,林星才体会到之前理解不了的“见到老师就像耗子见到猫”。米教授确实学术水平极高,也确实认真严谨,但是,当不再只是作为大教室中一员远远仰望,而是一对一地、被她严肃的眼神直视着,听她用冷淡无波的语调评价甚至是挑错时,简直是十二分考验心态。
虽然理智上林星知道米教授对所有学生都一样态度,但还是时常生出“是不是做得不太好”的想法,在面对她时,林星会比日常多一点额外的“提心吊胆”。
刚才在房间里,庄承扬对她说:“反正小舅今天没空,”又重复了一遍,“没关系,不用去。”
林星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庄承扬好像没怎么和她提过父母。
听起来好像并不是因为边界感。也许和谐性爱会指数倍拉近关系,短暂的相处时间两人的亲密程度已经完全超过生命中百分之九十九的其他人。
于是林星直接问:“那你爸妈呢?”
“他们没空,”庄承扬回答,“小时候一直都是外婆参加,后来外婆去世了,就是小舅。”
林星正思考着要说什么,庄承扬突然笑了笑:“以前老师还怀疑过,小舅是不是我花钱请来的。”
她问:“为什么?因为年轻?”
“嗯,”庄承扬说,“而且老师告状的时候,小舅不当回事,还帮我开脱。”
林星突然心血来潮:“那今天老师连告状都找不到人了,是不是太不给面子?”
他只是轻摇头:“没关系,他应该习惯了。”
“不如,我去参加怎么样?”林星将想法问出口,“就说我是姐姐,也算家长吧——我还没去过你们学校呢,怎么样?”
*
林星挽着庄承扬的手走进Y大附中,去教室途中听他介绍着路过的建筑。她能感受到,他身上原本那点隐约的失落已经消失。
听说产生心疼的情绪,就是沦陷的象征。
林星想,看来我确实沦陷了。
她家庭幸福,父母开明,身边有朋友的家长不负责任,她会安慰会开导,其实并没有真正在心底“同情”。
只有刚才,唯一一次她想要做点什么,让他不用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