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两人都明白,这事不可能为假。
一方面这话是从贺丞相口中所知,另一方面,褚沅瑾早便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若她未猜错,这是阿耶同沈长空自发现褚景同与西域勾结便谋划好的。
她那回进宫,阿耶人前气息奄奄,单独面对她和沈长空时却不见有什么大事。
\\
并且又往外散布了要立褚景同为储的传言,给了他暂且按兵不动的理由。
至于为何要拖延时间,许是因着彼时拓拔涉还身在长安。
褚沅瑾心里愈发清晰了起来,立褚景湛为储的传言散播开来便是在拓拔涉抵达西域没多久的事。
想来是已经控制住了兵马。
可即便是他们设计好的计谋,又安知褚景同没有后招呢……
她反而更加担心,万一这是褚景同的计中计,那他们岂不是中了他的招……
褚沅瑾坐立难安,贺景轩看着心中亦是着急得很。
他站起身来将她来回踱步的路挡住,迫使她停了下来:“歇歇吧,你都晃了一下午了,若不然我偷偷进宫帮你瞧瞧?”
“不可,”褚沅瑾眉头蹙得更紧,“里头现如今定是乱得很,你安生待着。”
且不说他根本进不去,即便进去了,他只身一人又无半点功夫傍身定然是死路一条。
贺景轩正要再说什么便见一少年急匆匆跑了进来。
于渊本是去了衢清堂,可那里头的人说公主来了花厅见客,他不敢耽误,转身便又跑来了这里。
褚沅瑾光是看他那表情心便已是沉到了谷底,“见着人了没?”
于渊摇了摇头,“将军已经许久未曾去过大理寺了。”
许久未曾去过大理寺,那便是,一直在宫里。
第93章 嘤,不许反悔
长生殿外。
一身红衣、墨发高束的男子被团团围住, 扣押着单膝跪在地上。
而扣押着他的,正是他自己带来的精兵。
时到今日,他还有什么不懂的。他们早便看清了他的谋划, 一步步引他入瓮,只待此时, 一举将他拿下。
褚景同唯一不明白的是, 这些精兵是为他生父派遣过来助他夺权所用,又怎会背叛于他?
还是说, 他们前来的路上便被人换了一批?
可那信物总不是假的……
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此刻微微眯着,仰头看着站在眼前的高大男子, 眉眼中满是不忿。
沈长空看了看将褚景同围住的精兵, 眸光终定在被反手押着的人身上, 淡淡道:“西域兵马终究是为拓拔涉所控,五皇子这都想不明白?”
褚景同怔了片刻,随即唇边漾开一个笑, 胜遍万千颜色。
他握紧了拳, 唇还斜扬着, 咬了咬牙道:“让我见阿姐最后一面。”
见她最后一面, 即便是死, 他也能安心去了。
而沈长空未再看他一眼。
“沈长空!”褚景同宛若疯了一般挣扎起来, 上半身猛地向那转身离去的高大背影扑, 却始终被死死桎梏着。
他恨恨道:“你不过是个被她丢过一次的男人,又能得意多久?一时兴起罢了,还真当……”
“可她会嫁我。”沈长空低声打断。
顿时一室寂静。
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褚景同竟是高声笑了起来,直至视线中那人进了殿,殿门缓慢地阖上, 他终于闭上了微湿的双眼,任由人将他押走。
此生再无她。
--
沈长空向开惠帝复命后便从长生殿出来,阔步往外赶,一出宫门便策马而去。
一身玄袍,衣摆被吹得扬起,冷风随着速度的加快更为猛烈地灌进衣领里,可他挥鞭策马,速度只增不减。
他已经太多时日没见褚沅瑾,这颗心几乎要冲出胸腔,迫切地想要见她。
到衢清堂时沈长空动作反而慢了下来。
这里同她未住进来时一样,静悄悄的,无声无息。
褚沅瑾是个闹腾的性子,刚开始被迫住在这处时闹脾气,每日都要折腾出些动静来抗议。后来两人和好,又出了皇后那档子事儿,她整个人也只是消沉了一阵子,随着时日一长,她便又整日里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沈长空离开那日她还未睡醒,整个衢清堂一片寂然,他万般想将人叫醒,最终也只是亲了亲她唇角,便起身离开。
沈长空恍然便陷入一股慌乱。
大白天,若是她还在,怎会这般寂静……
他站在门口,骨节分明的大掌刚要推门便被身后不远处一声唤荡了心神。
回头,赫然是褚沅瑾。
她瘦了一些,纤细的身躯站在冷风中有种摇摇欲坠之感。一双柳叶眼雾气朦胧,鼻头被冻得微微发红,可怜得不成样子。
像是平静无澜的湖面被小石子轻轻撞击了下,沈长空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