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关系已然融洽不少,至少爷爷不再冷语相对。还算热乎地吃完饭,吴琛撸起袖子收拾碗筷,照例,主动去外面的水槽边洗碗。
夜里气温低,前几顿,何清都帮着他把碗一起搬到外面,还几次想作弊帮他洗,都被吴琛坚决拒绝。何清总觉得自己手糙,吴琛的指节有力分明,应该用来开车、拿钢笔。谁想吴琛举一反三,说他身子弱,不禁冻,干脆天天在家让他伺候得了,再说,家里的事谁做都一样。
可今晚何清还是闲不住,正想出去陪陪吴琛,被还没去王伯家的爷爷叫住了。
爷爷挥挥手,何清不舍半秒,快步走进房里。
关上门,爷爷从身后拿出一个布袋,“应该差不多,你去给小吴放包里吧。”
感受着手掌上沉甸甸的重量,何清第一反应是一惊:“爷爷,我们家哪来这么多……”
嘘一声,何清捂住嘴。
爷爷垂下眼皮,沉默半晌,沉重道:“你的老婆本。”
何清:“……”
长吁一口气,爷爷慢慢道:“小吴这人,是个好孩子。我不清楚你们之前工作上的问题,但他实在,厚道,有诚意,是个可以信任的领导。他刚刚说的那些东西,我琢磨了一下,这些应该差不太多。”
说着,爷爷看了过来,拍了拍何清的肩头,“你也别辜负人家。”
何清差点让他拍得腿软站不住,攥着布袋子,闷闷嗯了声。
“好好学习,好好工作。”
“嗯……”
“好好攒老婆本。”
“嗯…………”
吴琛原本和他说好了,爷爷问起来,就说是公司对困难员工的特别关照。结果一提到老婆本,何清突然灵光一现。
开门前,何清叫住爷爷。
“爷爷,明天中午吃红焖清江鱼吧。”
爷爷愣了愣,笑说又馋了。
何清摇头,又点头,下定决心般地信誓旦旦道:“我想学,您教我做吧。”
回程当天,爷爷送行到家门口。小面包车开出很久,何清一直趴在车座上,只见爷爷昂首挺胸,站在家门口,满头的银发,逐渐模糊成一个看不清的小白点。
拐进路口,人消失了,何清又看了好久,才坐回去,无声地缩进吴琛的怀抱。
飞机落地,回到家,已是一天以后。
地板上落着一层细尘,时隔几日,却像是好几年没回来。何清把行李拉进房间,吴琛陪着他简单归置了一下。半晌,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找到什么。
“什么意思?”吴琛眯起眼,问道。
何清笑出声,看着那袋东西,“礼金啊,爷爷让我给你的。”
吴琛明白过来,接受道:“哦,嫁妆。”
何清假装生气地看着他,被吴琛捏着下巴,嘬了一口撅起来的小嘴。
收拾完东西,何清去到厨房,犹豫着打开冰箱,果然,之前买的食材都恹恹的,不能再用。那之外的,何清还看到一盒巨大的蛋糕。
有人从后边抱住他。
“那天办完手续,想买回来庆祝。”
吴琛无奈地笑了笑,“现在应该也过期了,只能扔掉了。”
顿了一下,何清关上冰箱,抵着冰箱门,轻搂着吴琛的腰。明亮的阳光落到脸上,映出两片浅粉,“没关系,下次我来买。”
他鼓起勇气,看向吴琛的眼睛,顿时有种婚礼上说誓词的庄重。
“我爱你。”
像是礼成,他踮起脚,虔诚地亲吻自己的另一半。“这件事永远不会过期。”
吴安安出国的那天,是在半个月以后,是个晴朗干燥的冬日。
机场大厅,这个无数次上演过某段故事开场和结尾的地方,张瑶站在远处,等着另外两人的道别。
“你会来看我吧?”
不知何时起,吴安安不再称呼吴琛爸爸,像个小大人一样仰着头正儿八经地问。
吴琛插着口袋,若有所思点头,“嗯,如果你好好学习的话。”
吴安安撇撇嘴,犹豫着问:“你……还会结婚吗?”
吴琛没说话,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阳光下,无名指上的银环闪过星星一样耀眼的光。
昨夜复习得有些晚,何清坐在机场的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随时要睡过去。
忽然,头自然地歪在一处坚实的肩膀,肩头被人轻柔地扶住。何清顺势眯了一会儿,才想起睁开眼睛。
“唔……你好啦。”
吴琛帮他抹掉嘴角一点水光,笑得很好看,让朦朦胧胧的何清看得十分晕眩。
“嗯,再睡一会吗?”
“不用,我们回家吧。”
“好。”
起身,吴琛把何清带着戒指的左手拉进自己的口袋,转头问:“笑什么?”
何清似乎想说什么,最后笑了笑,扶着吴琛的肩膀和他接了一个绵密的吻,甜得像他刚点的咖啡上的奶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