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没有你我,没有米尔过得也挺好。”
“我知道。”
“但我今天来的目的不是这个。”尼贝尔站起来,狠狠往巴斯蒂安肚子上踹了一脚,拽着巴斯蒂安的领子问他:“你为什么要烧了霞云山庄?”
巴斯蒂安脸上泛着酒精带给他的浅粉,眼神很清明:“你就想问我这个?”
“严格意义上,这不是个疑问而是质问。”
“因为我想你死。”巴斯蒂安咂了咂嘴:“你死了后我正好把米尔押送到法庭,一口气除掉两个我的心头大患。”
“那儿那么多人,万一牵连了别人怎么办?你大可以直接烧了我的宅子。”
“我才到你家没多久,你的宅子就烧了,而且那儿全是你的人,我不是自投罗网吗?”巴斯蒂安似笑非笑:“至于所谓的别人,我才不在乎你们这些冷血的贵族怎么样呢。大街上随时都有饿死的冻死的穷人,你们在舞会中,在音乐声中被大火掩埋,不正是你们贵族追求的美感吗?”
“你还真是大义凛然。”尼贝尔又踹了巴斯蒂安一脚,把他扯得跪在地上,却发现巴斯蒂安的裤裆处不知什么时候被顶起了。一阵反胃感涌上,尼贝尔狠狠一脚踩了上去。
“不好意思我有点醉了,这个时候的人特别容易兴奋。”巴斯蒂安的语调恢复了巴西勒的那种软弱无力。“一想到你们这样的贵族在火中尖叫,四肢乱颤,跳舞跳到死去为止,我就忍不住——”
尼贝尔那一脚很用力,巴斯蒂安呻吟了一声,却硬的更厉害了。他捂着肚子,咧开嘴笑起来。
“你真恶心。”
“恶心?我这样低等的、下贱的穷人——”
“穷人怎么了?”伯努瓦起身走了过来:“穷人怎么就低等下贱了?”
“居伊先生!真可惜,您居然在那场大火中活了下来。”
尼贝尔又给了巴斯蒂安一脚。
“您一向体弱多病,倒是好运连连。投身富贵之家,结识的都是能人雅士,就连蒙受灾难都有人为你前仆后继。”
伯努瓦皱着眉:“你不想活了?”
“老实说,我以前人生的中心,我的理想,我的至高无上的梦就是简。但是现在她离开了我,我又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呢?”
“你真是个自私到极点的小人。”伯努瓦叹了口气。“你别自作多情了,你要是真的爱她,会强迫于她吗?你最爱的就是自己。否则,照你说的,失去了人生的中心,至高无上的梦想,你为什么还在苟延残喘?”
巴斯蒂安睁着眼睛,盯着地面:“不,我最爱的就是简。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最爱的明明是简!”
“那你即不去找她,也不去死,你在犹豫什么?”尼贝尔冷漠地开口。“不过你就算去找她,她也会叫你去死吧。”
直到走出木屋,走出画眉,两人都没说话。
等马车的期间,伯努瓦终于开口:“我还以为他会反抗,跟你打一架什么的。他有那么多枪,一开始吓我一跳。”
“你说的对,他确实不想活了。他估计等待着我去结果了他,比如说复仇什么的。”
“然后他发现你根本不在乎。”
“估计他觉得自己以前的心血都白费了,毕竟为了讨好我的信任他都跪下了。对着他最讨厌的贵族跪下什么的……”
“那林顿太太,你不帮她复仇了吗?”
“我为什么要帮她?她只是想远离巴斯蒂安,现在巴斯蒂安也没有想去找她。”
“他那么爱她,为什么不去找她?”
“你不是说了吗,他最爱他自己。只要林顿不跟别人在一起,巴斯蒂安就不会找她。”
“真是一个自私的混球。”
马车停在两人面前,尼贝尔报出了一个地址,两人就上了车。
“还好一问他就告诉了我罗宾逊太太在哪了。”
“你这么着急找罗宾逊太太干什么?”
“她是个聪明能干的女人。”尼贝尔眯着眼,发现伯努瓦转过来看他,又赶忙补充:“我跟她只是生意伙伴的关系。”
“我知道。”
“我的酒庄里有她的股份,她在赚钱这方面还真的有些天赋,很多男人都自愧弗如。我不太相信她就真的把那些东西都全权交出了。”
伯努瓦点了点头,靠着椅背开始闭目沉思。城里的道路很平稳,车厢安静下来后就只能听见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均匀地压过沙土。
“你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伯努瓦眼睛都没睁。
“那你——生气了吗?”
“生什么气。”
“我跟林顿太太那些事……”
伯努瓦半睁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尼贝尔:“有点介意,不过我要是真计较起来,恐怕要直接短寿二十年。”
“别这么说。”尼贝尔赶紧抓住伯努瓦的手。伯努瓦没躲,但也没回应,尼贝尔知道对方肯定还是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