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信件有一份有些不寻常,来自法院。不过他没想太多,把它放在最顶上就走了。
如果他拆开来看了看就会发现那是一张法院传票,经理在三天后后悔不已地想,如果当时他拆开了,就可以早点递交辞职信,另寻东家溜之大吉。
这场官司打得全城皆知,一方面是因为罗斯威尔和勒罗伊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更何况这官司还牵连到了贵族。另一方面是因为勒罗伊从未公开露面,趁着这次机会大家都想去一睹他的身姿。
上法院毕竟是件麻烦事,普通老百姓都没有这个精力财力去纠缠,因此大多人都选择私了。法院受到居伊家族的施压打起了一万分的注意,虽然这种压力不是伯努瓦出面的本意。
开庭的前一天,伯努瓦坐在桌前,手指无意地敲打着木质的桌面。一种不知名的阴郁如同薄云横月,精巧地装饰着他的面容。尼贝尔从后面走过来,环住他,轻轻吻他后颈:
“怎么了?”
“我的父母已经好几个礼拜没有来信了。往常每个礼拜他们都会传信来,但是最近都……”他叹了口气,回身搂住尼贝尔的腰:“可能是我多想了,那儿毕竟落后,可能只是没有条件送信来吧。”
听了这话,尼贝尔拍了拍伯努瓦的背:“会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伯努瓦,此时被词穷困扰着,无力感像苦杏仁的涩味在他舌根弥漫着。
伯努瓦静静地靠着尼贝尔,闭着眼睛,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着尼贝尔的体温。他觉得这层布料是多么可憎,像一堵墙一样隔开他和尼贝尔,于是不耐烦地把尼贝尔的上衣掀了上去。尼贝尔就用手撩着衣摆,任由伯努瓦闭上眼把侧脸贴紧他的上腹部。
阵阵暖流在伯努瓦的体内上下奔腾,他感觉自己好像泡在温泉里,浑身发热,暖洋洋的。
“一定会没事的。”尼贝尔揉了揉伯努瓦的脑袋。
巴斯蒂安虽然有钱,但是他的私生子身份一直不被贵族认可,加上他不常露面,在人际方面简直是一张白纸,因此他虽然大把大把地给法院送钱,只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在法庭上,巴斯蒂安站在尼贝尔对面,头发凌乱,眼神阴鸷。
一开始尼贝尔担心巴斯蒂安会在法庭上发疯,但是没有,他只是沉默着,听着自己的律师无力地辩护。
其实两人都知道审判的最终结果了。
米尔提供的字条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尼贝尔当时接过那张纸,也小小震撼了一下,除了感叹兔子急了也咬人,还感慨这两人狗咬狗一嘴毛,没一个是好人。
当初巴斯蒂安肯定是想陷害米尔,让米尔一人背锅。米尔则是害怕承担不了后果于是早做准备。
其中一张字条上写着“我会把钱汇给你,但是注意,不是买酒精,而是买燃油。”,另一张写着:“她已经病倒了,很快我就会掌权。”
结尾没有签名,不过纸条上的字迹和巴西勒之前处理文书的字迹是一模一样的。
米尔摸着脑袋笑了笑:“我写信跟他提及时弄错了,我以为是要买两桶酒精。”
尼贝尔拿着纸条,似笑非笑地看了米尔一眼,没说话,又给他倒了杯水。
最终审判的结果,巴斯蒂安数罪并罚,纵火、故意伤害罗宾逊太太以及伙同米尔诱拐妇女,被流放去了大西洋,名下的产业被抵押,兑换成钱款作为对居伊的赔付。法官的锤子落得很快,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等到伯努瓦微微鼓起掌才松了口气。
当然了,米尔将会拥有短期的监狱体验。
出了法院,伯努瓦还有点恍惚:“这个事情顺利得有点不可思议了。”
尼贝尔笑了下:“是因为有你才能这么顺利,否则米尔自己早就带着证据上法庭了。勒罗伊他以前过的贫苦日子,瞧不起贵族,继承画眉的手段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他继承后的举动和暴发户没什么区别。对上普通人也许他还算是豪强,对上像你这样的正经贵族就毫无胜算了。他当时烧你的宅子也是对贵族的势力完全没有深入了解。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怎么能行呢?”
“罗宾逊太太真的是被他害的?”
“我猜的,我也不知道,没想到他就真的招了。”尼贝尔叹了口气。
“他表现得太过平静了,我有点儿怀疑他是不是有点别的阴谋。他看上去不像这么——我是说,过于平和的人。”
尼贝尔眨了眨眼:“也许吧,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儿了。你还希望他再垂死挣扎一下么?”
“小说里,主角想要打倒什么反派总得经历一些风险什么的。”伯努瓦皱着眉头:“总感觉不放心啊。”
“他又不是什么大反派。”尼贝尔揽住伯努瓦的肩膀:“悲观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最近似乎总有心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我看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大吃一顿。”
他把衬衫的袖口翻折到了胳膊肘,露出藕节似的结实小臂。伯努瓦没说什么,跟了上去。
要不然还是斩草除根吧?他盯着尼贝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