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冬年前,应时中罕见的出了趟门。
北方海城刚下过一场大雪,室外朔朔北风吹,举目望去视野里是一片朦胧的白。
应时中自幼便身体不好,一出生就患有哮喘症,平日里哪怕没有发病,只是感染些头疼脑热,那股由胸腔升起的窒息感就能让他难受到夜不能寐。
冬日都是感冒频发的季节。
所以一到冬日,应时中就会自动请辞工作,非必要不会出门。
今日的出门原是应时中的一时兴起,他在楼上听着外面喧闹的鞭炮声,看着一片雪白中的斑斑红痕,突然也想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点准备。
他裹了件最厚的羽绒服,拿上手机就出了门。
再回来时,手里拎了不少大包小包的新年囤货,另一只手上还举着一包刚出炉的糖炒栗子,光闻着就能让人想象到口齿留香的绵甜。
应时中的哮喘在不发病时,看起来与旁人无异,但他心里清楚,自己终究还是和正常人不同的。
得病和康健,怎么都不会一样。
他因为身体隐患的原因并不能考取驾照,不能受惊吓,也不能做任何剧烈运动。
宣泄负能量的途径几乎只剩下了哭这一条路,但他连哭也不敢太用力,生怕沉眠在身体里的病魔会被他哭醒。
应时中回到社区时,天已经暗下来了。
冬天的天色暗得极早,再加上大雪难行,一到这个点,小区里活动的人就不多了。
应时中自己走在小区的边道上,望着身侧灌木丛中的无痕雪景,心里犹自生出些兴味,他伸出手将躺在绿植顶上的一团圆滚滚的雪戳乱了。
头顶的路灯在他身体周围洒下一圈暖光,丝丝点点的白绒夹杂在其中。应时中随手一接,发现又下雪了。
他拎起放在地上的袋子想迈步离开,在离开时,耳边莫名听见了一声类似于男人的沙哑呻吟。
应时中动作顿了顿,回头望去,却发现自己身后没有人。
正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可第二声呻吟再次虚弱的响起。
应时中这下确实周围是有东西了,他不能完全确定发出这种呻吟的是人,也有可能会是什么动物。
想到动物,应时中心头一动,朝灌木丛中悄悄探了一眼。
起初应时中并没有发现什么,还是他要寻找的东西自己缩在角落里动了一下,他才注意到那团阴影。
应时中无端有些忐忑,他先是用人类的话问了两遍,发现对方毫无反应才又用喊动物的口号叫了叫。
果然,口号起了效果。
应时中内心一喜,蹲下身又叫了叫藏在那里面的小动物,很快那团阴影就自己试探着挪了出来。
不是小动物,粗略看上去体型还挺大的,应该是被什么人遗弃的大型犬。
那只犬周身毛发泥泞,哪怕待在雪中也没有涤清它的一丝毛发,应时中最喜欢的动物皮毛乱七八糟的缠在了一起。
应时中除却哮喘外,其实还有个病。
他是个重度毛绒控。
不过这只狗的毛发目前还并不能让他犯病。
应时中对着那只犬友好的伸了伸手,哪怕他见惯了救助组织里那些被可怜虐待的宠物,在看见这只犬的全貌时,还是不受控制的被吓了一下。
那些凌乱皮毛里混杂着的,似乎是血。
应时中从自己买的年货中掏出一盒肉,打开扔给了它。
不到半小时后,应时中洁净如新的家里就多了一只脏兮兮的可怜狗。
这个狗身上的毛发实在是邋遢又蓬厚,别说眼睛了,他连这只狗的脸都完全看不清。
应时中在原地站了一会,很快就去到卧室,找出了一把他剃毛用的电动小推子。
一转身,却发现那只狗竟然悄无声息的跟了上来,正乖巧的躲在他身后。
应时中一时沉默,现在再乖也不显得可爱。
他蹲下身,轻轻伸出手碰了碰它的毛发,发现这狗没有什么攻击性后,他才拿出小推子略微推了一下。
这只狗听见机器的声音,霎时警惕,冲着他呲了下牙。
应时中的体质是个不惊吓的,当即就被它吓倒了。
不过还好没发病,应时中自己坐在原地又缓了缓,才开口道:“你身上的毛发已经成结了,需要剃掉再长。”
这只狗似乎听懂了应时中的话,等他再次拿起小推子时没有再躲。
简单推了两下,应时中目露困惑,这个打结的毛也太推掉了,他这个小推子什么时候这么好用了?
应时中心下生疑,伸出手轻轻拽了一把这只狗的毛发,然后他的手里就多了一大把脏兮兮的乱毛。
应时中睁大了眼,手上动作加快,就在他伸手拨开这只犬在脸前垂落的毛发时,他猝不及防就对上了一双和人类极其相似的眼睛。
不是极其相似,这根本就是个人!
应时中直接原地呆住了,目光诧异的在这只假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