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床帘拉得紧紧的,阳光丝毫透不进来,不知道这是黑夜还是白天,时间变成虚无,世界开始乱序,寂静的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烟味。
一个男人坐在床尾下的地毯上,往日里总仔细打理的头发此时凌乱地揉成鸟窝,男人的眼底乌青,下巴冒出短短的胡须茬,他屈膝支着腿,双臂颓废地搭在膝盖上。
今天是奚禾不见的第十九天。
没有一点征兆,一个活生生的人,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明明那些鲜活而明艳的画面好似还在昨日,好像一醒来还能见到奚禾在别墅里到处乱窜,蹦蹦哒哒地缠着戚止撒娇。
可是时钟上一天一天走过的时间、查无此人的消息传来、空荡荡的别墅、再也没有播放的动画片、沙发上终于不再时不时被蹭到奶油……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戚止:奚禾不见了……突然就不见了。
甚至连奚禾这个人仿佛都不曾存在在世界上,戚止派去查找家庭住址的私家侦探全部都传回信息,查无此人。戚止甚至疯魔地带着人去白塔寺周围找了一圈,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房间的门忽然被啪啪啪拍响,剧烈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传来钥匙穿进门锁孔的声音,只听咔哒一声,房间的门打开,一个和戚止有着七分相似的男人走进来。
这男人不似戚止那样俊美风流,而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深沉,他大步迈过来,提起戚止的领子,就将戚止往地上拖。
然而戚止好似一个没有魂魄的躯壳,双目无神地任由男人随意动作。
“戚止!你可真有能耐,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为了一个小宠物要死要活的!赶紧给我洗干净自己!”男人怒喝。
戚止讽刺又悲哀地一笑,苍白憔悴的脸好似要瞬间破碎:“大哥,我自小就事事听从你,活得没心没肺,心满意足地接受你给我的一切安排,可是……奚禾他不一样,我第一次……这么想追求一个人,追求和他共度的余生……”
“你……”男人气急,几欲开口,却最终叹了口气,“你在这一片痴情,有没有想过那个什么奚禾可能就是用假名接近你而已呢?要不然没道理一点消息都查不出,可能你的真情错付了。”
“不是的,我不止按奚禾的名字去查了,还按照描述的外貌特征去找人了,我也向警方报案了……我现在宁愿他是骗我的感情的,我最怕的是他恐怕有什么危险……我……我怕兜兜转转,费劲力气,找出来的……是他的尸体……”戚止越说越颤抖,最后话都说不出来,压抑的哭声如同困兽绝望地哀嚎。
忽然,戚止抬头,他惊慌地自言自语道:“对……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查不到呢?难道一切都是假的……奚禾是假的……全他妈是假的……从头到尾都是假的!都是我的梦……”
他仿佛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布满血丝的眼里被恐慌一寸寸侵占:“对啊……各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奚禾这样的人……他动情的时候身上会献出牡丹花烙印……他那么干净那么单纯……就我这样一个一事不成的纨绔,可他无缘无故地爱我……”
进来的男人看戚止状态不对,想感觉打断他的思绪,然而戚止忽然挣脱开男人的手,死命冲出去,他一路跑到别墅里供司机休息的地方,找到遇到奚禾那晚,载他回家的司机。
然而当他站在那个司机面前时,他的嘴张了闭,闭了张,却始终不敢问出那句话,最终他沉默地转身,走回那栋空寂的别墅里。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余晖里的人影寂寥,曾经风流肆意,名满京圈的戚二少爷,此刻却垂着肩膀,好似再也没有力气挺起来了。
他站在夕阳里,抬头眯着眼看落日,天气渐寒,已经是初秋了,花园里的很多花都陆续谢去,残红一地,零落随风。
戚止低头,看见花园里竟然有一株白牡丹,脑海里浮现奚禾说自己是一朵白牡丹的时候的模样,男人憔悴阴郁的脸,忽然绽放了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
他走近白牡丹,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白牡丹的花瓣,失神地说道:“或许真的都是假的吧,连现在也是假的……秋天怎么会开牡丹花呢……”
戚止站起身后,一步步走回曾经和奚禾无数次温存的房间,认认真真洗了个澡,将自己捯饬干净,然后上了床,盖好被子。
睡一觉吧,好好睡一觉……或许醒来,一切都不过是梦一场……
☆
戚止是被早晨的门铃声吵醒的,那按门铃的人似乎不知道基本的按门铃礼仪,全然随心按自己的节奏按,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跟弹奏音乐似的。
别墅那么大,那门铃都硬生生吵醒戚止,可见是多么折磨人,不过戚止丝毫不觉得折磨,他第一反应是兴许私家侦探带来消息了。
戚止纵身弹起,一路跑着去开门,也来不及看猫眼,他猛地把门打开,眼前的场景就让他瞬间僵硬。
奚禾消失的第二十天,他回来了。
门前的少年浑身赤裸,一双奶子才二十天不见,竟然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