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琮一直担忧顾钧多心,出院后除去工作和照顾刚出生的小儿子,一有空就陪着他。
顾钧觉得叶琮这次生完,脸色不好,身子也瘦了,很是心疼,专门雇厨师在家给他做月子餐。叶琮嫌他小题大做。他又没有奶,每天吃那些白白嫩嫩的食物,还怕自己发胖呢。
到了夜里,三个孩子都睡了,有女家庭教师帮忙看顾,两个人就躲到卧室,躺在一块儿说悄悄话。
顾钧搂着他,用手帮他暖着还有些凸起的肚子。
“还痛么?”
“早就没感觉了。你再让我吃那些东西,我怕肚子消不掉呢……”
“着什么急减肥?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没几天就变平。”
他肯定不是嫌弃叶琮着急瘦身,而是害怕叶琮身体好了,去了南天山,一去不返。
叶琮越是温柔贴心,顾钧越觉得他要走。
但这短暂的离别本来就是计划中的事。当初叶琮会再次怀孕,本已出乎顾钧的预料。顾钧随后就醒悟,这不过是爱人对他抱歉的一种表达方式。
“……你走吧。”这天深夜,顾钧忽然忍痛说道,“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不过走的时候不要当着我的面。你那个世界的事,我一件也不懂。不要让自己受到什么莫名其妙的伤害。记得家里还有我和孩子等着你。”
叶琮稍稍起身,亲吻他的面颊,抱住他宽阔的后背。
“以人性来说,你是很了不起的呢……”
“不然你把我当作什么样的人,偷老婆衣服的牛郎?我什么也不缺,没必要让自己的爱人受到那样的侮辱,那并不是真正的拥有,我却还有野心……妄想自己是能征服神仙的人。”
“难道你没有征服么?”叶琮笑着问。
“你回来了,才算是。”
顾钧回过身,解开睡袍,亲吻爱人尚未完全复原的小腹。叶琮抱着他的后脑。
“……过几年,等我将公司脱手,我们还可以再有孩子。”
“……要那么多孩子干嘛,三个还不够你玩儿的?人家普通人家都上赶着不要孩子,你倒好。”
“我就算想生一支足球队也不关你的事呢!”叶琮撅起嘴。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休想和别人生足球队。”顾钧的脾气也上来了,“这么喜欢孩子,养,养得起,要不要怀一个再走?”
“也不是不可——”
“——闭嘴。”顾钧打断他,“上星期也不知道谁生的时候疼得直抓我的手,你看看我的胳膊,现在还没全好。”
“对不起嘛……”
“你对不起我什么呀?自己受了一夜罪,转头就忘了。小变态,你就是喜欢受罪,肚子越大你越发情,只有一个老公真是委屈你了……”
“嘻嘻……”
这样痛痛快快地闹了一番别扭。一个月以后,叶琮真的出发之时,就像顾钧说的,没有特意预告,如同平日上班那样出了门,坐上陈叔的车。
夜晚,顾钧一回来,见到特地整理过的衣柜和床铺,给孩子们还有自己留的一大堆礼物,就知道这是爱人留给自己的讯息。
他颓然地坐在床上。大儿子“啪嗒”、“啪嗒”,踩着地毯跑过来。
“爸爸今天跟我讲要去出差一趟,要我等爹爹回来,和爹爹说一声。”那孩子乖巧地说。
“知道了。……还说什么了?”
“还说要我乖,不许给爹爹添麻烦,要照顾妹妹和小弟弟。”
顾钧把孩子抱起来,放在膝盖上,一声不吭。
“爹爹怎么哭了?”
“爹爹没哭,只是眼睛有点不舒服。”
“那我帮爹爹擦擦。”
“没事。太晚了,你和妹妹去睡觉吧。”
“嗯,那好吧。”
孩子走了以后,顾钧倒在床头,眯起眼睛,指缝间透出的灯光好像那样陌生。
陌生的不是灯光,而是空气里少了那个挚爱的人的气息。
另一边,南天山。
叶琮和玄铭陆续飞抵目的地,在小旅馆里凑合了一夜。
接近山脚下,外面下雪了。浓郁的阴天,白茫茫的窗景前,玄铭的面庞上充满了难以名状的孤单。
那孤单并不是尘世的情感,而是久处戏台之人,心境与俗世难以真正勾连的寂寞。
此前为他背负这份寂寞的是玄瑛。如今这份重量,更像树梢上行将坠落的积雪。玄铭能够承受,只是不胜唏嘘。
叶琮睡着了。弟弟看上去与过去并无二致,但刚出月子就旅途奔波,还是有些勉强。
玄铭为他盖上被子的那一瞬间,变得犹豫。
弟弟那雪白的颈、充满父亲气息的柔弱身子诱惑着他,让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解开叶琮的衣服。
玄铭太久没碰过叶琮了,上次碰他的时候,他还是不谙情事快乐的青年。如今叶琮已经诞下三个孩子,他最完美、最脆弱的身姿,都被另一个人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