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料,恩里克既不敢正视你,也不敢回答你的问题,他只是咬牙沉默了半晌,最后说:“……松开我。”
你照做,退开几步,却没有继续为他松绑的意思。
恩里克显然也知道你不会照做,他垂着脑袋,无声地做着反抗,你看不太出他在想什么。
你想了想,主动坦白道:“我知道我们有些不愉快的争吵,可我想好了,就算要离开,我也要先得到你一次。”
等待了一会儿,你又问:“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你拿起随手丢在一边的他的上衣,嗅着上面的气息,将半张脸埋在下面,声音闷闷的:“怎么都不问问我费了多大力气?我寻着你的气味找到你的居所,还得拖着你这么大一个人……你的衣服都磨破了,我只好帮你脱下了。”
恩里克依旧不说话,看着他那副顽固不化的模样,你反而生出了跟他讲道理的耐心。
“你一定在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这都是你的错。”
你重新蹲下身,用手指勾起他下巴,你端祥起他颤抖的眼睫。
“你追问我的过去,挖掘我的不堪,让我陷入痛苦,你的好奇是一件错事。你帮助我,让我心生好感,却又无视我的示好,否认我的情感,就像救了一只小鸟却扼杀它的天性、不准许它展翅飞翔,因此你的好意和冷淡是第二件错事。”
“还有一件错事,”恩里克沙哑地开口,“我收留了你。”
恩里克知道你并非人类,不熟悉人类的法则,但他没想到你的道德观念也如此薄弱,似乎迄今为止做的事都随心动,根本无法预测。
收留你的那一瞬间,他的人生便再次开始了意外和不确定。
你不置可否,勾起嘴角,歪着脑袋微笑道:“你还愿意和我说话,我很高兴。”
恩里克恢复了沉默,你似乎也不在意,高兴得将他手腕的蛛丝溶解,麻痹的毒素还在作祟,你不担心他有反抗的力气。
你欣赏了一会儿他躲避的视线,然后就放手不管,什么也没承诺便离开了。
恩里克听见离开的门响,许久,他重重吐出一口气。他勉强撑起身体,拖着脚步一路扶着墙,凑到水龙头下润了润喉咙,才感觉重回人间。
肢体依旧无力,他试着拉动门窗,不知是现在没了力气还是你动了手脚,他没办法从里面打开。
为了不浪费体力,恩里克爬回床上休息,他本想思考出逃的方案,思绪却如同乱麻。
他打不开门,可以寻求外界的帮助。
一旦听到门外有响声,他就去敲门引起注意再求助,就说是不小心将自己反锁在屋内。学院的清洁工是忠实的信徒,不会多舌,不会多问。
最好在这几日就想办法出去,他还得去教堂和教授那儿,见习的机会不能落在他人手中。
但其他人呢?万一来的是他的竞争对手,或者干脆是找上门来的神父呢,如果他们恰好碰到你该怎么办……你下一次的出现将在何时何地?
第二日,第叁日,身体自由度恢复了一半,恩里克缩在门旁听着外面的动静,可是没有人来。
也许是中途他昏睡过去错过了时机,他捂着疼痛到抽搐的胃部,下定决心,白日他要保持机敏,但如今他的状况并不能自主决定休息的时间。
第四日,你出现了。
你推门而入时,他强撑着意识靠在门旁,抓住了你的脚腕,你轻轻一挥手就用蛛丝把他撂倒了。
恩里克勉强爬起,抬头问:“你想让我死在你的眼前吗?”
看他的表情,你怀疑如果你说是,他会毫不犹豫地在你转身后自杀。
“当然不,”你惊讶地挑眉,“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同样是第四日,你带着从教堂顺来的无酵饼和半瓶红酒回来,看着他连酒瓶都快举不起来,你心虚地为他斟满。
大意了,你差点忘记了人类是需要吃东西的,你的本意可不是把他饿坏,只是……没有恩里克的“看管”,你玩得有点忘我罢了。
他饿极了,手里攥着面包不松手,但就算如此,他还是坚持模糊而快速地念完了一遍你不知细节的祷词。
第五日,你没有来。
恩里克再一次在门后惊醒。他的手指划过地板,指甲随力道开裂。他必须清醒,现在是白天,随时可能有人过来,他必须清醒……必须抓住机会。
明天,明天是第六天,你会来的,只要有所饱腹就能好好思考,然后他会在那天解决一切问题。
第六日,你来了,但没带任何东西。
“今天教堂关门了,我该去哪儿找吃的?”你披着黑袍,学着恩里克一起沿墙坐下。
“够了,”恩里克无力地遮住眼睛,喃喃道,“你不必如此侮辱我。”
他抬起手臂,在阴影下看你:“想看我因为一口食物失去尊严,你能从中获得多大的乐趣?”
“这不叫乐趣,”你全然不在乎对方的讥讽,亲昵地贴过去,“我只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