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柏看到狄路进了教室,脸瞬间苍白,四肢颤抖,甚至恶心得想吐,他习惯性地缩起脖子,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他甚至苦苦央求关系不算亲密的父亲,把自己送到隔壁镇上的高中读书,这个镇离他家四十九公里,坐公交都要两个小时,这个镇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也没有那么多流言蜚语。
他没想到狄路追到了这里,就在中考完狄路强奸了他后,就在他在这个高中读了一个月暗自庆幸的时候,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自由呼吸的时候。
他缩在角落,他紧张地没法抬头,头脑晕乎乎地发涨,甚至眼前书本上的字眼变得眩晕。
他似乎闻到了三个月前被强奸时的血腥味。
他控制不住地抓住空气中的每一个声音,每一声都让他提心吊胆,他听到狄路在做自我介绍,听到狄路走下讲台的声音,听到狄路走到最后一排拉开凳子,最后狄路坐了下来。
这节课变得尤其漫长,他感到了背后那灼人的视线。
下课铃声响起,他眼角瞟到狄路站起来,向他这个方向,他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拽住住同桌的衣摆:“可以不要离开座位吗?”
他的座位靠墙,又是第二排,同桌是一个戴眼镜的姑娘,性格大大咧咧,叫刘静,这一个月他和刘静相处得还算和谐。
早在那个叫狄路的新同学来到班后,班里的女生唧唧喳喳个不停时,她就注意到同桌严柏的状态很不对劲,刘静注意到严柏额上冒汗,甚至那滴汗珠落在书本上,她递给严柏一张纸,严柏却拿着纸一动不动,视线失去了光彩,浑身僵硬。
刘静点了点头,声音都变得轻了些:“你没事吧?严柏。”
严柏讲话甚至哆嗦起来,他看到狄路要过来了:“求你,别走。”
果不其然,狄路站在了刘静的身后,就那样盯着他们,但什么都没有说。
严柏头皮发麻,佯装没有看见他,装模作样地扯过书本问刘静题,刘静似乎也注意到两人之间有些剑拔弩张,刘静想起严柏那苍白的脸色和那句请求,她不理会身后的那堵高墙,给严柏讲题。
直到上课声响起,严柏瞟到狄路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没过多久,严柏就听到后面传来桌子撞向墙巨大的调整声,宣泄了狄路极大的不满。
没有人对此有意见,狄路看着就不太好惹,一米八多的身高让他格外引人注目,腿长背直肩宽,留的寸头,单眼皮,稍微厚点的嘴唇,两个眉钉,三个耳钉,整一个不良少年。
一上午的四节课才过去一节课,但之后狄路没有再过来。
严柏整一个上午都坐立不安,甚至他憋着没有去厕所,怕被狄路截在厕所,初中狄路就喜欢把他拖到厕所拳脚殴打,把他揍得爬都爬不起来。
放学的铃声一响,他率先拉住自己的校服,老师说下课的那一瞬间,他越过同桌,朝门口奔跑,他甚至没想好往哪里跑,他不敢回宿舍,不敢去食堂,他只是不能停下来。
他跑得气喘吁吁,视野变得迷糊,呼吸变得痛苦,在他拐出学校墙角的那一刻,他的衣领被拽住了。
他的头被扭过来钉在墙上,狄路的气呼在他的脸上,狄路看起来极其愤怒,在狄路抬手的那一瞬间,严柏下意识地用胳膊挡住自己的脸。
狄路没有揍他的脸,但是一拳揍在他的肚子上。
严柏疼得跪了下来,他注意到已经有很多同学看了过来,那些重复的日子似乎再次淹没了他,那些飘渺的自由轻松,让他本能地抓住狄路的裤腿,跪地求饶:“求你,别在这里。”
“狄路,求你,别在这里揍我。”严柏声音甚至有了哭腔,天晓得他看到狄路有多么绝望。
狄路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再低头看着严柏头顶的单旋儿,他本来没想着揍严柏,只是严柏一早上不理他不找他,现在又跑,让他积了一腔怒火。
狄路并不想去想自己的怒火中夹杂着什么,或许是猜疑,或许是嫉妒,或许是不安。
狄路沉默不语,他听着严柏的哽咽声,心里的难受劲怎么都下不去,没有人知道他熬过三个月的假期,兴致冲冲地去高中后发现严柏不在的失落劲,那几乎吞掉了他所有平静的情绪,原本学校的初中部可以直升高中部。
严柏没来,他以为严柏有事,也没有多想,严柏连续两三天没来后,他这才着急,他多处打听后来才知道严柏去了隔壁镇上高中读书,没有人知道他将自己卧室砸得稀巴烂,他家就在严柏家的隔壁,两人卧室的窗户对着窗户。
只是他和严柏做爱后,严柏钉死了那扇窗户,三个月的假期,他只逮住了一次严柏,严柏刚从他父亲的车上下来,就被他拖到巷子里揍了一番,他总是忍不住出声羞辱严柏是个被他操过的贱货。
上高中后的第一个周末,他哪里都没有去,就在严柏家对面的回收站,盯了两天两夜,也没盯到严柏回家。
狄路想严柏想得魔怔了,他总是忍不住回味和严柏做爱的那一个晚上。
在中考后的毕业聚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