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驰远是个非常守序的人,秋容看出来了,因为如果是他的话,被班主任从周三开始停课两天到周五,加上周六周天,恐怕会开开心心地认为这是放了四天假,而秋驰远则显然不是这样觉得的,他是真心实意地将它当成了一种惩罚,周五从美院回来心情好了,被惩罚的负罪感瞬间就上来了,周六闷在房间里一口气做了一整天的题才勉强压抑住心里的慌乱和烦躁。
“小秋,今天要不要一起去外面吃饭?”秋容今天临时有个视频会议,上半身穿得西装革履十分正式,还戴了副金丝眼镜,下半身却只是随便穿了条睡裤,这副少见的率性和“日常”的模样让秋驰远有些恍惚,感觉自己的父亲,好像真的和之前判若两人了。
“要写题,不去。”秋驰远有点莫名的焦躁,盯着秋容的脸看了一会儿,又摸了摸脸,有点别扭地改口道:“欸,算了,去吧。”
“唔”,秋容合上了电脑,对他说:“一会儿去美院接季凌川。”
“那我不去了。”秋驰远抠了下裤缝,心里胡思乱想,昨天的吻太突然太仓促,他搞不清楚秋容的意思,心里一边想要亲近对方,一边又有点亲乡情怯似的退缩。
秋容:?
他对高中男生敏感别扭又很反复无常的特殊心理状态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A09从没正儿八经地养过孩子,这种感觉对他而言陌生又新奇,看着秋驰远微微皱起的眉和一双饱含复杂情绪的眸子,他的内心也不由得有一点被触动,不由得想起了许多由于基地保护机制而被遗放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他担任过许多角色,其中绝对有“父亲”,可现如今他竟是实在想不起来真心实意地对待一个孩子的感觉了。
其实这样是不对的,他想,这些世界都是真实的世界,即便确实是高了一个维度,现世人也不应如此傲慢,傲慢到将自身的人性都磨损到面目全非的地步。
“过来”,秋容摘了眼镜,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问他:“真的不去?”
还能再亲一下不?秋驰远站近了点,对心上人的渴望突然鼓噪起来,又想到了昨日那个安抚似的吻。
舔一下也好呀,他昨天还在心里吐槽那个吻像是公狼在舔伤口,而不是情侣间的吻,今天就出尔反尔地心想,哪怕只是舔舔他也满足了。
“唔...嗯。”他胡乱应了一下,走着神,用脚趾在拖鞋里悄悄抠了会儿地。
“诚实一点,小远。”秋容觉得对方别扭纠结的样子有点可爱,站起来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说。
“切,我去。”秋驰远吸了口气,脸颊鼓起一个弧度,像只充了气的小巴鱼。
他们才是正经夫妻,我这叫第三者,秋驰远闷闷地跟在秋容后头,上车就自动坐了后座,有点难受地自我谴责。
平常休息日,秋容开得都是这辆阿斯顿马丁跑车,外形很靓,动力足,驾驶感绝佳,不一会儿就到了美院门口,冬天的气氛已经悄然临近,原本金黄色的落叶已经变得焦黄中泛着灰,车轮胎轻轻一碾就裂成零星的落叶碎片,看上去有点脏,失去了秋日的热闹鲜活。
美院的校园不是全封闭的,所以秋容能够将车开进大门,经过了几幢活动楼和一溜街边的小店,到达了季凌川所在画室的门口。
这里是属于研究生院,相比较本科的校园总是要安静许多,人也少上许多,秋容就在路边找了个车位将车停下来,给季凌川发了个消息。
“凌川还要一会儿,稍等一下吧,小远。”
路边除了秋容的跑车之外,还停了辆造型夸张的亮红色跑车,扁而不周正的车身是最广为流传在刻板印象中的昂贵跑车形象,相比较之下,秋容的车虽然也是跑车,但看上去就“正常”了许多,拉风归拉风,但并不招摇,更谈不上骚包。
审美在某种程度上是对稀缺性的追求,秋驰远所在的东美附中附近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有钱人,这种外形炫酷,开起来一整条街都“嗡嗡”作响的跑车他见的多了,难免有点疲劳,此时一对比,更觉得秋容品味好,有点与有荣焉起来。
“还有多久。”秋驰远扒在后座的靠背上探出一个头来。
“唔,10分钟的样子?”秋容偏了偏头,皱着眉毛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秋驰远和秋容的距离一下近了起来,近到夜幕降临所特有的寒凉气味中都混合上了身边人的热乎气。
“哦、好”,秋驰远神色有一丝不自然,飞快地在秋容脸上啄吻了一下,“我下车等”,他丢下这句话,仓皇地“逃”下了车。
秋容:......
好像有那么一点奇怪......他摸了摸脸颊,少年的嘴唇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那里,像是羽毛,轻盈又洒脱,少年的满腔爱意肆意自由,弃一切世俗的暮障于不顾,秋容向后放松地仰躺在座椅上,向窗外看去,秋驰远低着头站在路边,不知道在想什么,踢着石子,看上去烦恼又焦躁。
少年的感情热烈又无所顾忌,可少年本身却深陷道德的重重枷锁之中,是被缚捆起羽翼的飞鸟,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