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流香殿侍从来报,说歌离在这日凌晨临盆,如今已生下一对龙凤胎,母子三人俱是平安。
霜寒一听,这几日向来懒怠的精神也为之一振,笑道:“说好了陪她生产,她倒好,趁人闭着眼便把好事做完了!”
传话的人也跟着笑:“艳尊大人生得快,都不及赶来传讯,两个娃娃就呱呱坠地了。名字都取好了,姐姐叫风起,弟弟叫云扬。”
“大风起兮云飞扬。她倒豪气。”霜寒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顾清辉的肩,道:“走,去看看。”
*
绿云宫里,自然是一片喜气。霜寒一行人到时,两个娃娃已经止了哭,正在襁褓里安静地睡着。歌离半靠在床上,脸上也不见半分颓败病容,自己拿了碗勺在吃甜羹。见霜寒来了,便扬声道:“你来得倒快,可惜了,还是没赶上。”
“什么没赶上,你就是不想让我看见。”霜寒哂道,“气色这样好,看来是没受什么苦?”
“本尊吉人自有天相。”歌离笑道,“不到半个时辰就全下来了,只管羡慕去罢。”
顾清辉听得心里一惊。他虽也知道女子生产是极大的苦楚,却不知详情如何。如今听歌离这意思,半个时辰还算短的,那若是不顺利些,得受多大苦楚?这般想着,目光落到霜寒肚腹之上,不由露出一丝忧色。
“什么半个时辰,当我一点不懂?”霜寒坐到他榻边上去,“生他们只用半个时辰,那前边呢?”
歌离噗嗤一笑,忽又想到什么,对其余人道:“你们都下去罢,留我与尊主说两句话。”
霜寒神色一凛,也明白她想说什么,转头对顾清辉道:“你也下去罢。”
待殿内只剩两人,歌离收了笑,语气严肃地问他:“那孩子当真是天龙血脉?”
霜寒喟叹一声,点了点头。
“这孩子既有这样的身份,留在身边,总是个隐患。你待如何?”歌离问得直截了当。
“不如何。”霜寒道,“他是隐患不假,可也未尝没有好的用处。”
歌离听罢一笑,道:“你这话说出来,倒是教人放心的。既如此,我也只劝你一句,须知善泳者溺,善骑者堕,你身上还背着劫数,多一份清醒总是好的。”
霜寒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一句劝,你怕是想了一晚上罢。你自己在这样要紧的关头,却还要为此事忧心。”
歌离叹道:“我们经营半生,不就是为了这份事业,你要我怎么不忧心?何况那日逃出来的伙伴四十余人,如今也只剩你和我,就连天醉……他时至今日仍下落不明,也不知是死是活。你若是再有什么事,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霜寒安慰一笑,道:“你放心罢,我有分寸。”
*
三月过后,也是深夜,霜寒浅眠之中,忽觉腹中一阵绞痛,便知时辰将近。一炷香后,流香殿内灯火通明,半夏带着八角阁内高阶药修倾巢而出,守在殿内。
顾清辉坐在榻旁,看着霜寒躺在榻上,身上高高拉了块锦被遮羞,不时眉心紧蹙,便知他身上疼痛,握了他的手心焦道:“怎么这般难熬,可要我传些灵力给你?”
霜寒此时还有力气打趣他,笑道:“还早着呢,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顾清辉自然是早就温习过医书的,知道这产前阵痛,不痛上几个时辰也到不了临盆,可霜寒每疼一下,便如有一支铁钳攫住了他的心脏,攥得他疼得喘不过气来,恨不能代他受过。
他初到这合欢宫时,听半夏说那原本的计划,心里还很是不以为意,如今终于体会到了:十月之前,霜寒分明可以将他掳进宫中,强迫他怀妊生子,最终却选择自己来怀这个孩子,那当真是天大的宠爱。
思及此处,顾清辉的喉头便哽住了,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霜寒看着他这般神情,腹下又是一痛,五指绞紧忍过了疼痛,喘息道:“今天是好日子,怎么丧着一张脸?笑一个来看看。”
顾清辉自然无有不从,勉强扯起嘴角来,却是比哭还难看。
霜寒摇了摇握着他的手,忍不住笑道:“罢了罢了,收起来罢!真叫人看不下去。”
如此陪了几个时辰,眼见霜寒脸色透白如纸,连嘴唇都渐渐失了血色,顾清辉心里更是痛得发堵,若不是怕影响了霜寒心绪,几乎就要哭出来。
霜寒哪能看不出这些?只是身上疼得频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道:“你躺上来罢,靠着我。”
顾清辉闷闷地“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扶他半坐起身,从他后头挪进床榻里面去,蜷起身来缩成一团,半靠在他旁边。
一旁半夏和几个医修见此情状,互相对了回眼神,有几个嘴角都禁不住飘了起来,却也都不说话,护阵的护阵,备药的备药,各自忙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霜寒身上痛得更紧,额上冷汗涔涔,禁不住喑哑呻吟起来。顾清辉忙不迭地替他擦着汗,又扣着他掌心,往他身体里送些灵力。
可这生产之事,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