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是蛊,却不知那蛊从何而来?那些世家子弟之间,亦没有关联?”看着大理寺的呈报,顾清辉深深皱起了眉,“你们究竟是怎么查的案?”
“臣惶恐。”堂下大理寺卿跪在御前,双臂颤抖,“如今不只是东云帝城,东界共有四处都发生了此类案件,若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或许只有……都曾激烈地反对过清修会一项了。”
“你的意思是,这些世家子弟接连失去修为,是被清修会报复所致?”顾清辉冷冷抬眉。
“此事尚未查清,臣不敢断言,然而如今民间传言纷纷,确实都指着清修会,陛下……是否要查?”
顾清辉看了霜寒一眼,见他微微摇了摇头,便知此事与清修会无关,沉吟道:“若你们觉得此事与清修会有关,尽管去查,只是绝不可伤害会中子弟,至于拘禁、刑讯一类,更不准有。”
“这……”大理寺卿犹疑了一瞬,抬头见皇帝陛下面色不豫,也不敢多言,只得道,“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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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其中缘故么?”待大理寺卿退下之后,顾清辉坐到霜寒身边,面上仍有忧色,“这已经是第四回了,被废尽修为的金丹子弟已有百余人之多,若再放任下去,只怕要闹得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不急。”霜寒唇角微勾,眼中却无笑意,深看之下更觉森冷,“再看看罢。”
顾清辉哪能不急?尽管细看过大理寺所呈奏报,心知此番遭祸的世家子弟多是平日不尊礼法、言行无状之人,可也有些许素来端雅自持、颇受赞许的年轻子弟。他虽知西域做起事来自有分寸,可到底也无法全然信赖,在殿中来来去去踱了好几回,终于还是忍不住坐到霜寒身边去,低声道:“你便与我说一说又何妨?我……”却又作不出一定不加干涉的承诺,话说了一半,又空悬在那里。
“罢了,这事即便你想管,也是有心无力。”霜寒伸出手来,直把顾清辉抱到自己腿上——这动作固然是算得上大不敬的,可他随手做来,却极寻常。他一手抱了顾清辉,一手在他胯下一揉,道:“那些出事的金丹子弟,说到底,不过是管不住这一根罢了!”
“那是……”顾清辉双眼圆睁,“用了炉鼎?”
霜寒嘲弄似的一笑:“还不是自己娶进家里的道侣,而是外边花街柳巷里的流莺!”
“流莺……”顾清辉深深蹙眉。听霜寒这话的意思,他先后禁绝炉鼎、取缔青楼,竟是一点成效也无。
不对。
顾清辉猛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霜寒:“若是这个缘故,那师尊……”
霜寒知道他心结,摇头道:“你师尊的事歌离他们暗中查过,亦无法断定是否与大计有关。不过——你可还记得你初至西域那年,你师尊来过西域,绑了我庆喻分堂一堂教众,放归之时,却有几人不知所踪的事?”
“你觉得那几人是……?”顾清辉瞳孔收起,连声音都惊得发颤。他哪能听不出霜寒的意思?那分明是在说,或许那几人被仙门扣下,养在暗处作了炉鼎之用。
霜寒沉叹一声,也不回答,只说:“我经历的波折多些,看事未免苛刻,一时看错也是难免。此事待有了实据,再与你说不迟。”
顾清辉垂下目来,缓了许久,方才轻声问道:“那接下来,你们的打算是什么?”
霜寒凤眼微挑,视线悠悠划过他脸颊:“小狗崽子,这张龙椅,你坐得舒服么?”
顾清辉怔了怔:“你……要我退位?”
“舍不得?”
“若是给你,自然没什么舍不得。”顾清辉道,“只是仙门万山那边……还需有个降得住他们的法子。”
“降不降得住,不在于我,在他们自己。”霜寒微微笑着,“当真舍得?”
“我骗你做什么?这个位子若给你坐,想必比我安稳多了。”顾清辉低着头,声音轻飘飘的,“我知道,我从来不是什么做帝王的材料,这些年来也多亏你在我身旁,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
“小狗崽子。”霜寒微微叹气,“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这话你从前也说过的。”顾清辉道,“为你,什么都不算辛苦。”
他低下头,缓缓与霜寒吻在一起,舌尖扫开他唇瓣,来回舔弄亲吻。忽又停下来,问道:“你做了皇帝,那我做什么?”
霜寒忍俊不禁:“你想做什么,我就让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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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云帝城里多得是浓情蜜意,然而整个东界却是阴云密布。三月过后,发生了第五起众多金丹子弟一夜之间失去修为的案件,这一次牵涉人数之多令人咋舌——足足两百余名。此事一出,自然有人再也坐不住,一说此事显然是魔教妖人所为,只是所用妖法尚不为世人所知;一说这事定是清修会对那些不满他们的金丹子弟的报复,朝廷之所以不曾在清修会上查出猫腻,是天皇与大皇子纵容包庇所致。
这纷纷传言,矛头尽数指向西域青丹之人。更有甚者,竟私底下议论说当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