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寒岛上,冰雪常年不化。顾清辉费了足足三日,才砍下一小片松林,勉强搭了个屋子,又拿着余下的材料,雕刻起各色小物件来。
他先前做皇后那些年,被月归拉着捣鼓各色小玩意儿,手上的功夫也算入了化境,如今竟能以一人之力造出这么间雅致的屋子。
霜寒躺在他新做的榻上,长腿直露在外面,浑然不顾忌冷,就那么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他身上半裹着锦被,脚下铺的却是雪白兽皮——自这冰雪之岛被西域发现以来,那些野人便逐渐跟着天醉去了西域,如今岛上已不再有人居住,只余下些许废弃的洞窟。顾清辉自然舍不得霜寒去那些地方,铆足了劲儿想要给他再造一座流香殿出来。
顾清辉做得专注,许久才发觉霜寒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抬头一看,赶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急道:“你怎么这样躺?腿都在外边了。”匆匆念了个清净诀,把身上手上都弄干净了,跑到榻边一探——果然是凉的。
虽说修真之人不惧寒暑,但因着体质与所修功法不同,面对酷暑和严寒时仍有些许差别。顾清辉无论何时身体都是暖热合宜的,霜寒却不同,一旦暴露在这冰天雪地里,身上便会和蛇一样凉。他天性如此,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可顾清辉却总觉得他这样是受了凉,非要用锦被厚褥裹他,甚至特意给他打了条兽皮垫在脚下,为的就是暖他双足。
“看你做这些活计,觉得有趣。”霜寒道,“我不冷。”
“怎么不冷?”顾清辉手再一探,眉心蹙得更紧,“屁股都是冷的。”
霜寒无可奈何地把腿缩进锦被之中,忍俊不禁道:“好好好,给你暖屁股。”
顾清辉双唇一抿,自己脱了外袍也上了榻去,自背后抱了霜寒,两条腿都贴上去触上他冰凉的肌肤,用自己的身子暖他,又道:“这里放不了炭盆,要不然,我再给你做条地龙罢?”
霜寒笑他:“小狗崽子,你知道这里的树长粗一圈多不容易?拿来做个屋子也就罢了,你还烧。”又道,“我又不是真的冷,你难道不知道?”
“知道。”顾清辉的声音小了一点,“可我还是舍不得你冷。”
霜寒叹息一声,回过身去,托着他后脑与他亲了一回。顾清辉即刻便将掌心覆到他臀上。他掌心炽热,热流顺着肌肤漾进体内,化雪融冰般,弄得霜寒两瓣臀肉微微发颤。
亲吻了一回,顾清辉亦紧抱住他,与他交颈而卧,道:“你把整个天下都放下了,与我来这样的地方避世清修,我自然要照顾好你的。”又道:“这里离神州大陆那样远,音讯通得也慢,你当真愿意……?”
一年之前,霜寒自行退位,将皇位禅让与风起。风起登基后,改年号长兴,至此又开辟出一番新的气象。霜寒则功成身退,与顾清辉来到了这个地方。
“小狗崽子。”霜寒笑,“想家了?”
顾清辉连连摇头:“你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又低垂了视线,“西昀和月归也大了,有风起和歌离前辈他们在,总是让人放心的。我只是想不到,你这样心怀天下的一个人,怎么说放下就全放下了,我……”
霜寒微微叹气:“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问我,我对你,和你对我是否一样?那时我大业未成,前途不明,自然不好许诺你什么,怕把话说满了,往后做不到,反倒教你失望。那时你嘴上说得大度,眼泪却掉个不停,心里怎么想的,我岂会不知?这么多年……我算计过你,也狠下心把你推上帝位,看着你受委屈,说一点都不心疼,那怎可能?”
他把顾清辉揽紧了些,眼中满是温柔:“如今都好了。你想要我心无旁骛,眼里只看着你一人,那我便只看着你一人,旁的什么都不想了,好不好?”
那是他在多久以前说过的痴话了?顾清辉险些记不起,可他却记得那样清楚。顾清辉双眼睁圆了,眼中渐渐泛起湿意,蕴出泪来。在这一刻,他仿佛终于意识到,原来霜寒待他,一直一直,比他以为的要深情得多。
“我……”他的嘴唇不住地发颤,说出来的话都有些断断续续的,“你知道我总时不时要发些癔症,你原本不必理我的……”
“清辉。”霜寒揉了揉他脊背,轻声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最初来我合欢宫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那时候的你,当真再规矩不过,无论对什么人,礼数都是周全的。你自小在千回峰那种地方长大,虽说也有孺慕之情,同窗之谊,我看实在淡得不足一提。只在与我相熟之后,你这点痴病才冒了头出来。我说那是你第一次对人全无防备,直把一颗心交了出来,恐怕也不为过吧?”
顾清辉从未想过这一层,不由呆呆地抬起头来看他,眼里一层泪膜,还是水光闪烁的。
“清辉,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多想就那么应了你。”说这话时,霜寒脸上亦是动容,“心都要被你哭得化了。”
顾清辉被他说得又想哭,不禁把脸埋进霜寒怀里,强忍着泪意道:“我以为你不喜欢我那样。”
“为何不喜欢?”
“为何……”顾清辉茫然道,“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