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十点,正靠着地铁扶手昏昏欲睡的ashley,被她熟悉的列车停靠报站声猛然惊醒。她打了个哈欠,扯了扯肩上滑落的包带,便拖着疲惫的身躯跟着人潮一同涌出了地铁口。叁月中旬的a市,纵使气温还是偏凉,可总归是比一个月前热闹得多,不论是人声还是景色。地铁站外,绿化带里原先光秃秃的枝桠而今已缀满了洁白的玉兰,在春夜的映衬下更显晶莹清冷。然而,吸引她目光的却不是花,而是玉兰树下的一道身影——准确来说,应该是两道。那是一个身形瘦高的男子,正倚靠在花坛边上,腿边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阿拉斯加雪橇犬。男子穿着宽松的灰色毛衣开衫,里面的衬衫领口微开,偏分的乌黑短发稍微有些凌乱。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半框眼镜,脸看起来年轻俊秀,气质却颇为沉稳,温和而又有神的双眸隔着镜片,似乎在地铁口的人潮之中寻找着什么。帅哥配大型犬对于年轻女孩子来说简直是最标准的吸睛组合。要么被帅哥吸引,要么被大狗狗吸引,反正总能被勾住脚步。没等男子垂眸,ashley就走了过来。她隔着一段距离,微微屈下身子,试探性向他指了指那只阿拉斯加,尽管双眼放着光,语气却是小心翼翼的:“我可以摸摸它吗?”男子对这样的搭讪倒像是习以为常,既不惊慌,也没有抵触的样子。“当然可以。你尽管摸就好了,不用怕,它不凶人的。”得到许可之后,ashley才凑上前来,在它面前蹲下身。它的个头本来就快到她的腰了,现在的姿势恰好能让她近距离看着它的脸。正如主人所说,它的脾气非常温顺,面对她的抚摸一点也不抗拒,只是边垂着圆溜溜的眼睛,边乖巧地吐着舌头。“它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呀,叫什么名字?”成年阿拉斯加的毛又厚又软,摸得她有些爱不释手。好在主人的脾气似乎跟宠物一样好,语气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是男孩子,叫图灵。”ashley有点惊讶,几乎跟狗狗同一时间抬起脸看向他:“是计算机之父的图灵吗?”“对的。”这时,他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稍微向上扯了一下牵引绳,示意“图灵”平静下来,顺便垂眸看了一眼自己金属腕表上的时间。“很酷的名字诶。”这句赞美倒不是出于客套或恭维,“说起来,你也是a大的学生吗?”虽然一开始只是被狗狗和帅哥的皮囊吸引,但现在她已经对眼前这个看似温柔又有趣的人产生更浓厚的兴趣。不过,他的回答马上为这一兴趣浇上了一桶冷水。“不是。我工作已经有几年了,只是住在附近而已。”“这样吗?完全看不出来诶。你看起来很年轻。”这句话也是发自内心。“谢谢。”他笑了,镜片后的眼眸却依然波澜不惊。“那你带狗狗坐在这里是做什么呢?遛累了休息吗?”不会是专门来大学附近猎艳女大学生的pickupartist吧?她心里想的其实是这个。她手里撸狗的动作没停,但目光已经彻底转移到了男子脸上。这时,ashley才注意到:他的右耳戴着一枚银色的半立体土星耳钉。再往下一点的侧颈和喉结上,似乎还散落着两叁点不规则的红印。她的心跳陡然漏了半拍,紧接着又悬了起来。她记得,男生只打右边耳洞的意思好像是……“不是,我在等我太太下班。”——悬着的心突然梗住了。“您已经结婚了?”“是的。”“但您好像并没有戴婚戒……”除了牵引绳和隐约突起的青筋,他的双手别无一物。还没等她说完,图灵忽然叫了起来,吐着舌头,欢快地挣脱开男子扯着牵引绳的手,朝着地铁口跑去,两人的视线也朝着它的方向投了过去。ashley眼见图灵兴冲冲地扑进了一位女性的怀里,站直了的它几乎快跟面前的人差不多高。这时,她听见男子的声音也变得像图灵的步伐一般轻快愉悦。“哎呀,我太太终于来了。”——梗住的心终于死了。一人一狗亲热了好一会儿,那位女性才牵着图灵朝这边走了过来。她穿着灰色的长风衣,乌黑顺滑的长发披在身后,肩下挎着一只托特包,身材纤瘦高挑,估摸有一米七几,年龄最多二十出头。再走近一点,能看清她脸上不施粉黛,眼下甚至还挂着明显的黑眼圈,却还是难掩她的清丽秀气。ashley还注意到,她左耳上缀着跟男子同款——或者倒不如说根本就是同一对的土星耳钉,攥着牵引绳的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一枚款式简单的钻戒。没等ashley回过神来,男子已自然地走上前接过黑发女子的包,又低头拍拍她风衣上粘到的狗毛。随着他的动作,他额前的几缕黑发微微遮挡住他的眉眼。这时,ashley忍不住先感慨了一句:“……您和您太太好有夫妻相啊。”这句话依然不是客套或恭维。虽然这位“太太”的形象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可见到本人的第一眼,ashley就由衷感到“般配”,或者说,感觉到了两人之间某种奇妙的默契和张力。况且,尽管两人气质截然不同,五官却是客观、肉眼可见、实实在在地有叁分相似。本来脑海里已经构想了无数种狗血渣贱剧本,谁知道真相竟然是英年早婚、天作之合的纯爱战神?难道真如那句话所说,优质专一的好男人“是不会在市面上流通的”?听到这话,原先表情就有些僵硬的黑发女子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男子则是轻笑着又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朝ash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