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也许有细微变化的灵魂之火,“您告诉我怎么做。”
“给我点儿血。”西蒙教授最初就有些不情愿,经过一番对话后他更加不想真的吃到东西,可注意到林德的坚持,他也没办法拒绝,反复强调,“就一点点,你刚才亲口答应我,只能是一点。”
林德想对着手腕划一下,被教授立刻拽住手。
“咱们已经谈好了,一点点。”西蒙教授回想到他昨天的疯劲,再看看他选的位置,实在不放心他自己动手,“我来。”他把划伤的差事揽下来。
此时天色渐渐昏暗,两个人都没有开灯的意思。林德喜欢燃在暗处的魂火,天色越暗它们就越亮,越奇丽,是永不熄灭,可以扑向的光。而西蒙教授纯粹是被林德牵引了全部注意力,以致于根本没留意。
真可惜,本可以借口说天太暗看不清,不小心划得稍微深点,不吃掉就浪费掉了。林德走神想着。他跑神好久,发现教授还是没划。
西蒙教授扫视他几遍,无论哪里都不想下手。最后想了想,仅划伤林德一根手指,让血液滴在手骨并拢后的小窝里。
“您待自己真严苛,都不想着喂饱它。也许您的确有饱腹感呢?到昨天之前您还在坚持自己没有性欲,最后一刻前,您也一定想着自己不会高潮。”林德叹息着说,“您其实可以再自私一点。您现在是清醒的。您知道许多种可以放出大量血,而我不会死亡的办法。我也知道。您却只划开一根手指。”
“你错了。”西蒙教授回应他,鲜血渐渐被隐没在晶白掌骨中,“舍己为人从来都与我无关。如果对象是别人,我绝不在意损害他人来满足自己的欲望。但你是特别的,独一无二,不论多小的风险我都不愿意冒。你不愿享受这种特别吗?”
“我实在爱极了这种特别。”林德将划伤的手指扣在手骨上,靠上去舔砥眼窝下沿,“我只是心疼您。您这样会让我想对您更好一点、再好一点,终有一天,您会在我心里膨胀成一切,而我害怕这个,所以您必须自私一点。”
“现在我觉得,变成你的一切也不错。我妄想饲养你而不是教导你。这个想法的出现全然是你的错。”
“我只占一半,还有一半是您的。”林德为了反驳而反驳,为了狡辩而狡辩。
西蒙教授前臂揽在他背上,收得很紧,桡骨和尺骨硌得林德生疼,“对,一大半都是我的错。”
等到教授真的顺着他承认,林德又改口,“也可以全是我的错,也许这样您就可以毫无负罪感地惩罚我。我的味道怎么样?”
“是甜的,像蜂蜜。”西蒙教授这样诉说。
“不会太腻了吗?”林德有些担心。
“不会,永远不会。甜得刚刚好。”
西蒙教授的嗓音似乎不太对,林德转而发现魂火的外焰和内焰不如平日那样泾渭分明了,昨天都没出现这种现象,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能急急询问,“您还好吗?您是哪里不舒服或者出什么事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你待在这儿就是帮大忙了。”西蒙教授喟叹出声,“乖乖的别动。如果晃眼睛就别看我,把眼睛闭上。什么事也没有。”
“您撒谎!”林德高声指责,“我不问您到底为什么,您必须告诉我怎么帮到您!”
“你就乖乖待在这儿,别动。”西蒙教授的声音很低,“听话。出了一点小差错,但没有大问题,介意就这么趴在我旁边睡一觉吗,我可能没法带你上楼。”
“当然不介意。可是您……”林德直觉西蒙教授现在很累,他不该打扰他,于是他没动,就安安静静坐在他腿上,小心翼翼不碰他。
西蒙教授和以往不一样的声音带上笑意,“也不用这么小心,可以靠我身上睡一觉,没关系。日后你喜欢的魂火估计单独面对你时都是这个混沌的样子了,会介意吗?”
“我当然不会,它们变得更好看了。但是您…算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您随意。”林德有点置气,但很快收拾好那点烦躁,“您明天还有课呢,需要我帮您请假吗?”
“可能你必须跟我一起请假。”西蒙教授带着歉意说,“我现在不想让你离开,希望你从图书馆借的那本书还没看完。”
“我可以再看一遍,正好巩固知识点。您真的不需要我做什么吗?您听起来不是很好。似乎…似乎马上就要睡过去了。”林德说完意识到,连忙说,“您可以睡的,不用顾及我。我保证就待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我不需要睡觉。”林德总觉得除了累之外,似乎声音里能听出来的感情变多了,现在这句分明带出来一点诡异的欣慰。
“你很困了,你想睡觉。”西蒙教授说得肯定。现在才下午六点,林德不可能犯困。他想反驳,但突然变得特别困倦,话也没说全就靠着教授睡着了。
没有月色更没有星空,室内一片黑暗,只有那双魂火还在燃着,内焰和外焰不再分得那么清楚,全都烧得比平时旺了一点,外焰的轮廓也在渐渐不那么清晰,似乎和空气勾连在一起。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