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深夜,天空邃然如水,在二十九楼的阳台上朝外望去,入眼的天空无星无云,过度的荒芜造就了另一番别样美感。
仲子倾坐在阳台露椅上,低头抿着高脚杯里的辛辣液体,一双弧度姣好的凤眼泛着些酒意般的湿润,在无光夜色中,像是一对忽明忽暗的星砾。
房间内没有开灯,客厅门外似乎传来了几声颇为礼貌的摁铃声。
仲子倾这才如如梦初醒,放下手中酒杯,打算起身去开门。
但他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在阳台枯坐了多久,一瓶四十多度的白酒已经见了底,红酒瓶子也空了。
仲子倾有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他用手撑在桌面上用力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勉强撑着自己走去了客厅。
“你好,请问是哪位?”醉酒的感觉不太好受,仲子倾几乎是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在说话。
“嫂子,是我。”门外传来一道中文音调不太纯正的男声。
仲子倾怔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来,来人是他老公常挂在嘴边的那位亲弟弟,高中就去了国外留学,最近刚回来。
叫什么来着?
南——南也。
门外人久久听不到回音,便又开了口:“嫂子?你把手机落在殡仪馆那边了,我妈让我给你送来。”
什么殡仪馆?
仲子倾晃了晃自己快乱成浆糊的脑袋,随口应了一声,手上也下意识打开了门。
“南也?”外面走廊灯是亮的,仲子倾一直闷在屋里久不见光,眼睛先不自觉眯了一下。
“嗯。”南也见面前人似乎没什么精神,语气小心地开口询问道:“嫂子是在睡觉吗?”
仲子倾在适应光线后,终于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
如今中国正值盛夏季节,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门外年轻的男人不知是不是刚从球场下来,身上只穿了套单薄的球衣,发间束了一条吸汗的发带,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湿燥。
仲子倾眼前越发模糊,他下意识朝这人伸出手,示意南也赶紧把东西拿来,他现在得去睡觉了。
“嫂子,你是不是?”南也欲言又止地看了仲子倾一眼,将手机递到了他的手上。
“嗯?东西呢?”仲子倾掀了掀眼帘,并没有看到南也已经放在他手里的手机,显然是快醉迷糊了。
“……”
南也抬起手隔空指了指他的手心,轻声道:“在你手上呢。”
“噢。”仲子倾说完就靠在门边不动了,抬起眼看着南也不说话。
“嗯?”南也目露疑惑地和这人对视着。
“还有什么事吗?”仲子倾开口问道。
南也摇了摇头,意识到仲子倾这是要请客了。便自觉说道:“那嫂子……我就先走了。”
其实南也有些不放心现在的仲子倾自己在家,走的时候也频频回头,等他快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
怎么了这是?
南也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还是决定先返回去看了眼。
原本倚在门框边的人早已不在了,室内一片昏暗寂静,毫无人声。
南也在大夏天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缓步走进去,左右环视般找着人,“嫂子?你去哪了?”
客厅没有、卫生间也没有,最后南也摸去了歪倒着酒瓶的阳台,朝楼下看去——不会吧?
如今是开放繁华的现代社会,再恩爱也不至于殉情吧。
南也开完玩笑,自己苦涩一笑,转过身又出去找人了。
“嫂子,你是在休息吗?”南也最后摸到了卧室房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
还是没有人应。
南也眉眼隐有烦躁,他握住自己面前那副门把手,尝试开了下门。
门果然没锁。南也放轻脚步走进去,在看见室内大床的被子里隆了个小鼓包,他才终于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仲子倾因为醉得厉害,此刻已经睡熟了。
南也小心翼翼地走近,俯身朝被子里看了一眼——睡梦中的人脸颊粉红,乌发凌乱,看起来睡得挺舒服。
南也一看就忘了时辰,直到裹在被子里的人身体不安分地动了动,才终于惊醒了那道视线。
“嫂子?”
室外光线沉暗,卧室内也不过就开了一盏小小的床头灯,整个空间里只有两人规律的呼吸声。南也盯着仲子倾那幅精致如刻的面容,内心莫名升起些悸动。
仲子倾似乎感觉到了那抹让人不舒服的视线,微微睁了下眼,模糊的看见自己床前站着位男人。
“南...南言?”
被叫做‘南言’的南也一怔,这是他死去哥哥的名字。
下一秒,仲子倾就从被子里坐起身,伸手揉着额头道:“去给我倒水。”
“……哦。”南也就听话地去了。
仲子倾接过了水杯,但不喝。
“怎么了嫂子?”南也看着他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