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肯定是被蛊惑了,才会盯着他的脸目不转睛。
“好。小叔,我下午再来看你。”顾文昂帮他掖好被角,走出去之前还带上了门。
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顾翟年掀开眼睫,顾文昂的脸就在他眼前。
楼下的火警声一直在响,顾文昂刚想上前一步,还没等他做出动作——
耳边传来响声和说话声,似乎是消防队员终于来到了这一层。朦胧之间,自己好像被人抱了起来,紧接着,意识陷入了昏迷。
顾翟年又做梦了。
顾翟年顿了顿,收回自己不断下滑的视线:“好多了。”
他的防线已经很脆弱了。分别了小半年,怒火早就平息了,顾翟年才发现顾文昂在他心里是如此的重要,如此的....不可替代。或许自己对他,早已有超越正常叔侄之间的感情,但是自己觉察不到。他想,顾文昂再往前进两三步,他的防线就能全面坍塌。他在等顾文昂开口。
按理来说,消防通道里应该是没有浓烟的,着火期间不能搭乘电梯已经成为常识,或许是楼下的门被打开了,所以才会让楼道里也布满有毒气体。
顾文昂倒了一本水递了过来:“小叔,你吸了太多有毒气体,发烧了。”
顾翟年躺在顾文昂怀里,浑身上下都在出汗,但是却觉得冷,大脑昏昏沉沉的,意识处于混沌之中,闭着眼睛只能感受到顾文昂在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
翟年还是推开顾文昂,往后退了几步。
人群之间的骚动越来越剧烈了,七嘴八舌的议论就在耳边:
...........
“艹...你要不要命啊?就这么莽上来...”顾翟年心里百味交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次事故算是大事故,楼下酒吧着火波及了好几层楼的人,幸亏火警报得早,死亡不严重,隔壁住着的都是送来的受伤的人。顾翟年喜欢清静,吊完水之后就打算打个车回家。
人群开始骚动不安,大家本来都松了一口气,现在全部都紧张了起来。窗外黑烟不断,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关上了。
“小叔,有没有感觉好一点?”顾文昂接过顾翟年手中的水杯,放在了桌子上,坐在了床边。已经是傍晚时分,窗外已经黑了,病房内灯开着,他立体的五官在荧光灯下更为清晰,眉骨、鼻尖、下巴、后街,山是山,谷是谷。
惊天动地的“轰”的一声在耳边响起,几乎要把顾翟年的耳膜震碎,地面也似乎随着这爆响颤动了两下。
“小叔,醒了?”顾文昂停下手中的事情,走过来把他的叔叔扶起来。顾翟年现在正躺在病房里,手背上插了根针在吊水。
楼道里黑漆漆的,大股大股的浓烟冒了出来,隔着很远都能感受到热意。
有时候,睡觉是很好的一种逃避方法,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一闭
梦里,哥哥和嫂嫂都没有死。自己和顾文昂就像兄弟一样一起长大。他的猫在他怀里活蹦乱跳地撒娇。
“没事,别怕,小叔,应该只是变压器什么的被烧着了爆炸。”顾文昂收紧了搭在顾翟年肩膀上的手。
所以这算是冰释前嫌了?他顾翟年本人还没有答应原谅他呢.....顾翟年扶了扶额头,但是还是松了一口气。
“要不咱们继续往上跑吧。”
顾翟年表面上接过水,但是心底却在不安。很多事情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比如说大楼里的火是怎么起的,到底以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顾文昂,还有他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他还没想好。
“不知道那帮搞消防的干什么吃的....”
消防应该是先灭火,优先救援火源中心的人员,下一波才轮到他们这些被火影响的人。
“大楼占地面积这么大,另一边没有明火,只有一点烟雾,我就闯进来了。”顾文昂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小叔的后退,表情有点受伤。
“小叔.....”顾文昂把顾翟年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擦着他额头上的汗。
一路上,顾翟年的心底一直在撕扯,有两股声音在呼啸。过了这么久,他已经不生气了,但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顾文昂。还是普通叔侄的态度吗?似乎回不到从前了.....还是....顾翟年不敢细想,回家倒头就睡。
顾翟年的同事似乎也注意到顾文昂的到来,纷纷侧目看着他们两个。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层楼的越来越热,空气也越来越浑浊。
那爆响断断续续地响着,窗外原本只能看见点点浓烟,如今那黑烟竟然隔着窗户清晰可见,从窗户缝隙、门的缝隙挤进来,彻彻底底把这个地方包围。
呼吸道里的刺痛并没有减少多少,顾翟年背靠着墙,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发慌。脑袋从匍匐上楼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胀痛了,如今浑身都难受,只能靠着墙稍微休息一会儿。
再往上跑,就是一个大型的连锁酒店。一些人离开了这个楼层,打开消防通道的门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