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源于一次无心之举。可惜后来的所有都是有意为之。
能出入首相官邸的人都知道西泽尔和她是六年同窗,但恐怕没有多少人能意识到他们不仅于此。
尤其六年前她还回绝了西泽尔的邀请在那之后几乎一整年的时间她每晚都会梦见有人来暗杀她,枕头下面也都随时藏着刀。
直到她第一次以财政部副部长的秘书的身份与他再次相见,皇储殿下在会议的间隙对她说:
不要把刀藏在离你那么近的地方,会伤到你自己。
他那双美丽的黑眼睛注视着她。他说,我会让人送一把光能枪到你公寓,那个要更安全许多。
那天晚上,她睡得极好。
之后她便几乎没有和西泽尔有过任何私人交流。即使在成为首相秘书之后接触他的机会变多了不少,但苏难从政以来对外公开的立场向来都是坚定的保皇派,她更不可能和西泽尔有半点惹人生疑的交集。
现在看来,她是不是也是苏难和西泽尔迷惑众人的烟雾弹之一?
迦梨决定不去深想这个问题。
我其实一直很好奇只不过之前所有的时机似乎都并不恰当,但我一直在想,迦梨,你有没有后悔过当时没有服从我的意志进入大宫?
迦梨看着他,一时不清楚他无由来地提起这桩旧事的意图。
西泽尔移开眼,目光停留在《万神的胜利》之上,神态放松:六年时间,你终于可以在万神殿里平等地和我面对面交谈了。但如果当时你接受了我的提议,如此成本本该能规避,而你也能取得比现在更多的东西。他笑了笑,你想要的东西。
她突然很想叹气。
她早该料到的他怎么可能不对那件事耿耿于怀。恐怕他要求在会议前与她单独见面就是为了嘲弄她这六年的苦劳。
到头来她还是得为他打工。
无论我回答后悔与否都是在欺骗你,西泽尔。你我都很清楚假如当时我选择接受塔禄宫事务官的职位,你早在几年前就会把我赶走了。
迦梨顿了顿,有些惊讶于自己居然下意识地对他直呼其名。而西泽尔显然并不在意他看起来甚至很高兴。
她真的叹了口气:至少在这方面,我和你从来都不是对方的最优选。更不要说你想让我进大宫的最主要原因是能随心所欲地见我,而且不用承担任何风险。
金发的皇储愉快地答道:我不否认。他侧过脸来,再一次看向她,双眼却仍黑沉沉的,如子夜的雨幕,那么在你看来,你和苏难的搭档是最优选吗?
一丝微妙的感觉忽然让她的指尖刺痛了一下。
迦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的alpha实际上根本无需观察,她能嗅到他心里嫉妒的火光始终是那么善妒。
遗憾的是西泽尔·加拉德是个连嫉妒都会刻意去享受的疯子。
更遗憾的是即使她了解他这一点,她也依旧要安抚他。
现在她有些不满苏难为什么会选择他了。
苏难对理性和逻辑的严苛态度让他成为了一个优秀的上司,同时他也不乏圆滑之处这不正是你看中他的原因之一吗,西泽尔?迦梨眨眼,能达到你的要求的人从来都不多见。
西泽尔反问道:你不是其中之一吗?他盯着她,不再说话。
但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迦梨压低了声音,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他依旧沉默,但目光却转向了《万神的胜利》,指向画面左侧那个头戴黄金冠冕、有着一头火焰般的红发的神祇。
玛戈特。红发的皇女。
西泽尔温柔地说:好了,小鸽子,是时候开宴了。
说完,他虚吻了吻她的脸颊,便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这幅巨大的油画。
这时,万神殿钟楼的钟声正好响起迦梨看向打开的大门,同样身着晨礼服的苏难正在门口,遥遥地望着她。
没有人会享受内会,但也没有人会缺席内会,除了大权在握的那个人。
就像是一场人人皆知的滑稽戏与会的每个人都心怀鬼胎,渴求党同伐异的野心家在君权下扮演文明的戏码。
但这一次迦梨不清楚自己是变得更加不安还是更安心了一些知道皇太子是你的同盟等同于躲在一面无坚不摧的盾牌时背后又多了无数指向你心脏的利箭。
更何况西泽尔还要她注意玛戈特。
迦梨简直想现在就离开大宫回首相官邸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媒体。
可惜这也只能想想了。
他们正在前往会议室的路上,她跟在苏难身侧,听他简要地交代她接下来需要重点记录的内容。
不过不等她消化完一切,苏难就放慢了脚步,轻声问道:他给了你命令吗?
迦梨忙着记住最后两个点,只回答了一个词:红发。
首相眉心微微皱起:太危险了。
这是他的面试题。她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