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碧眼中,季玉凉就是一块摆放在北极高山上的寒冰,晶莹透彻却又亘古不化。她以前以为自己是能让他融化的人,后来却又觉得谁也无法融化他,越靠近他越寒凉,虽能在他身边看到那琉璃幻梦,但最后也只是被冻僵的下场。
前世成为了他的妻子,在他人眼里被他一直疼宠着呵护着的自己就像那被天上掉馅饼砸中的幸运儿,出身那么平凡却能和天之骄子一样的他站在一起。
所以她兢兢业业,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哪怕他对自己温柔相待,也显得受宠若惊。
现在想来,这大概也就是强行把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绑在一起所必定会产生的悲剧。
直到后面发生了那些事让她彻底地离开季玉凉以后,她反而有一种解脱感,就好像她潜意识里早就不堪重负,哪怕让她一个人深陷淤泥步入深渊也比在那高岭寒冰上做梦来的轻松。
“咻——!”
一道枪声自密林中响起,一只正在高空中飞行的大雁应声而落,何碧抓紧身下的马匹的缰绳,调转马身前去探寻猎物。
马儿穿梭在黑压压的树林之中,但这阴暗诡谲的氛围却并没有让何碧退缩,她神色未变,很快便在一处灌木丛里找到受伤的大雁。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只高天之鸟苟延残喘,随后上前直截了当地折了它的脖子。
提着自己的猎物,何碧再次翻身上马,此时看着回去的路,她的心态又变得有些不同。
她其实更喜欢黑暗,黑暗静谧包容,能藏下一切污秽,在黑暗中,她感觉自己十分的自由,不用顾及别人的目光和感受,她能做任何想做的事不必躲躲藏藏。
这和上辈子结婚后的感受是截然相反的。
纵然在季玉凉身边光芒万丈,璀璨夺目,那也不是她想要的。
那样寒冰一样的一人,能和他待在一起的只有一样透彻单纯的玻璃。
脑海里闪过季玉京和季玉凉在一起的画面,何碧一抖缰绳跑的更快了些,她根本不在乎那些细小的树枝划破她的衣襟和脸颊,她只在意迎面而来的风够不够爽利。
不要去回想,那根本不是你该想的生活。
那样普通的,平凡的日子自你重生起那一刻就离你远去,而现在你所拥有的,正是你前世最想要的。
何碧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仰头看向碧蓝如洗的天空,一望无际,这是真正的自由。
…
何碧一脚踢开帐篷的门帘,把背后背着的猎枪放在了帐篷边上。
帐篷里的温度比外面要高,带着浓浓的中药味,熏得人发苦。
但何碧已经习以为常,扭头看向了躺在帐篷中间的人。
那人裹着厚厚的衣服倒在一层层毛毯睡垫上,脸色苍白,气色极差,在听见动静后好半晌才慢慢睁开眼看向何碧。
“我以为你断气了。”何碧毫不客气地说道,她的语气中毫不掩饰对这个人的反感,但追究言下之意却有一丝关心在其中。
“…这不是托你的福,想死都难?”男人很瘦,头发凌乱,骨相突出,但即使这样也难掩他本身那极为突出的姿色还有那独特的气质。
斗败的雄狮还有着令人骄傲的本钱,但因为长时间被驯养,反而沾染了猫一样的惰性。
在说话期间,历骄慢慢从那厚厚的毛毯中坐了起来,顺便打了个慵懒至极的哈切:“今天吃什么?”
“白水煮大雁。”何碧说着脱掉了自己累赘的外套。
“听上去就没什么食欲。”厉骄的语气十分嫌弃,何碧却没空搭理他:“有的吃就不错了。”
这话说的也没毛病,一开始何碧还不会使用枪械去捕猎,两人吃了一周的速食,吃到最后两人闻到味就腻的不行,恨不得生吃野草刮刮油。
当然到底还是没有吃上草,两人遇到了好心的牧民,得到了一些食物也补充了补给,在厉骄都已经准备开始节食的时候,他们终于吃上了新鲜肉。
何碧处理食物的手法相当简单粗暴,厉骄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她双手血淋淋地折腾那只可怜的大雁,他心里一直很难理解,为什么外表看上去那么文静清美的一个女孩子实际上那么残暴。
那种天生的冷漠性格有时候看的他也忍不住心头一惊。
明明是个高中生却极其善于伪装,精妙的谎言张口就来,还偏偏带有与她谎言相符合的实力,与她外表相差极大的体力和耐力。
甚至不止这些,在她接手组织的那段时间,厉骄看到了她身上隐藏的领导潜质还有惊为天人的沉稳冷静,如果不是受限于年纪,她完全可以成为一名更出色的领袖。
有时候厉骄恍惚着觉得她看上去就像另一个自己。
“呼——”
风起,燧石间的火花从星星点点瞬间扶摇直上,厉骄沉默着看着燃烧旺盛的火堆,脸上被火映照的忽明忽暗。
天色慢慢阴沉下来,刚刚还是一碧如洗,瞬间就像被火焰灼烧的棉絮一般炽烈。
风吹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