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摧树木,严霜结庭兰。
北方向来天寒,冬日的风簌簌地吹,院里站得笔挺柏树伸出了枝桠,却被朔风无情折断,落了好一片残枝。呼啸的凛冬在沉寂的院落里狂肆,不远处的水井平稳无波,连看门的大黄狗也懒倦地靠在墙边汲取温暖。
小院的屋子里火光融融,火盆里的柴火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小火的温度在北方寒冷的室内铺卷开去。
温见月从厨房拾了一捆柴,继续往火盆里添柴。被冻得通红的手像是找到了救星,僵硬的手这才起了知觉,颤颤巍巍地翻烤。
太冷了温见月对手心哈着气,忍不住喃喃自语。还好门窗在暴雪狂风来之前就被她修补好了,今天也终于捡到了够多的柴火。
温见月穿着素白长褥,腰侧和肩上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缝补的针脚粗糙,样式也不大耐看,这倒是看得出看主人不精于女红。她的长发被一根简陋素雅的竹簪挽起,双眸温沉灵动,秀鼻精致挺立,眼角下缀着一颗风流动人的黑痣,棱唇微抿,面容是白玉无瑕。
当真是香肤柔泽,素质参红。团辅圆颐,菡萏芙蓉。 虽是粗布衣裳,却难掩其清远风骨。
屋外的风雪渐盛,来势汹汹的冰雹砸落在屋顶和窗户上,发出好一阵响声。门外的蜷缩着的大黄狗突然来了精神,对着院门汪汪汪汪个不停,似乎是来了什么人。
怎么回事?来人了吗?温见月有些疑惑地敛起秀眉,起身往院子里走。欢喜向来都是安稳不吵闹的,这会吠得这么厉害,恐怕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推门走去,却只是看到雪地上血迹斑斑,像一块被红墨晕开的画布,温见月不免一阵惊讶。
她面色沉凝,看向地面。既然地上都是血迹那,流血的人呢?
请你把我藏起来别让人发现微弱的声音自脚下传来,温见月低首,地上孱弱不堪,大半个身子都染上鲜血的男子正低声下气地向她求救。男子眉眼英挺,鼻梁高耸,玉冠束发穿着精致,一看便知道不是个普通人,或许是遇到了追杀,侥幸逃到她这个地方。能够如此低声下气地向她这么一个穷书生求救,看来也是穷途末路了。
你怎么伤得这么重温见月惊呼,第一反应想上前扶起倒地的男子,但理智让她暂时停住了脚。
好,但是我不能扶你了,倘若我这白衣上沾染了血迹,定是会被人发现猫腻。请你再坚持一下,站起来,同我去后院,我栽种了许多蔬菜,扎了很多个大的稻草人。你藏在里面,不要动弹,否则我们都是死。她的语气坚定又温和 。
温见月并不想与这些纷争有任何牵扯,但是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被屠杀,她也做不到。现在只能选择把他藏起来了。
说罢,她徒手从鸡窝里拎出一只公鸡,拿着菜刀向公鸡脖子一割鸡血喷射而出,喷满了雪地,自然也将血迹掩盖了过去。
等她做完这一切,受伤的男子也忍住伤爬了起来,用另外一只未染血的手撑着木板。温见月领着他向菜园走去,心中微微发紧。倘若没有藏好,或者被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她和他,都会葬身此处。
如果被发现,自己恐怕也会遭受无妄之灾。她必须去处理剩下的痕迹,将人引走。
藏进去吧,一般人想不到这里的。你不要发出任何动静,我会努力帮你的。温见月低声朝他说道,并将稻草人的下身套到男子身上,幸好稻草人足够大,这才叫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多谢但是失血过多让他没法再说太多感谢的话,男子撑着身子,躲藏在稻草人中。
温见月展颜一笑,秀丽雅致的五官染上了几分明朗,只可惜里面的人看不到。
她疾步走向院外,果不其然,院外也有些许血迹,幸好他知道遮掩行踪,将血迹分了好些方向,最后才来到了她这个偏僻且简陋的院子。
温见月迅速将剩下的血迹也清理干净,后面的人可能还没找来她还可以做一些掩饰。
手中的菜刀仍旧被她紧紧攥着,温见月有些许沉凝,她迅速跑向反方向的山林,待位置差不多了,撩起自己的衣袖,用菜刀在那细嫩白皙的小臂上划开。
嘶好疼。温见月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蹙在一块,鲜红的血液滴落在雪地,制造出有人经过的痕迹。
呼希望能成功吧。她捂住伤口,以免鲜血透到白衣上。将事情完成得差不多了,温见月这才放心朝自己的小院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