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了学方龄姈就匆忙回家。她得在母亲去富太太家帮佣前就把昨晚的那一堆烂摊子收拾好。在小巷里一路小跑七绕八绕,她额头上沁着汗,终于气喘吁吁地在家门前站定。谁知还没来得及掏出钥匙,门就从屋内一下大开里。接着就是浑身一个激灵,糟了,妈回来了,接着她就按压着乱成一团的心,慢慢抬起了头来,不敢和母亲对视。
谁知道方母直接握着她的胳膊把她拉进了屋。姈儿,今天怎么这么早下学?快进屋,妈有个好消息跟你说。
接着她就被方母按在凳子上坐下来。方龄姈看着母亲喜气洋洋的面庞:妈,到底怎么了?心中已经暗暗松了一口气,想到底母亲是没有发现了。
不是前阵子我跟你说张太太一家下个月要搬去广东那边,我干到月底结完工钱再另找下家吗,本来我还愁以后找不到她们家那样轻松、钱又多活计,这不她们家管家给我介绍了一个新活。
方母烹饪得一手好菜,干活麻利,也识字,颇得张家大管家的信任。
听说我要去的这户人家来头可是不得了,家大业大,怕是是非多,方母稍稍有点犹豫,不过人家给钱是真大方,而且只要我在厨房帮衬着,再做点零碎的活计就行,方母脸上绽开笑容,姈儿,这样你下个学期的学费就有着落了。
妈,我说过了,我不继续上学也行,我早点去找份工作,补贴家用,你也不用这么辛苦。方龄姈在综合大学放榜的那一刻就没打算去看,还是母亲连拖带拽地挤到人群最前面,发现女儿考上的那一刻,她决定就是砸锅卖铁都得供孩子上学。
说什么傻话,你考上大学,娘不知道有多高兴,你这也是第三年了,再坚持下,毕业了再考虑工作的事。
方母年轻时曾经有过念大学的机会,但是因为家道中落早早就出来帮佣嫁人,这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
一晃几天过去,方母要去王家管家新介绍的那户人家去试工了。
方龄姈握着母亲遍布老茧的双手,双眼无比酸涩:娘,现在的大户人家有几个是好的?您这么多年不也就遇上了一户王家?今天您去试试,要是他们对您不好您就别做了,我在学校图书馆勤工俭学处帮忙,多少也是能帮衬一下家里的啊。
方母不语,轻轻拍了拍女儿细嫩的双手,接着就走出家门。
方龄姈把母亲送到巷口,只见一部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人来人往的路上,方母正要开车门上车,街坊邻居经过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哟,小方她娘这是要去哪啊?
找了份新活计,今天去试试。方母不咸不淡地回答。
唉哟,还有汽车坐,到底你是发达了啊,就是可别忘了咱们这些街坊,人这一发达,就好忘恩负义,你说说你们孤儿寡母的,这么多年,我们
这个碎嘴大妈还没念叨完,只见司机直接打开车门下车,这是一个精壮的中年男子,身上冷峻的气息很像是从军队里带出来的。他冷了地扫了那碎嘴大娘一眼,大妈悻悻地闭上嘴,周遭空气瞬间冷下来。大妈只得念叨:还不让人说了周围的人也作鸟兽散开,待车开走后,小巷又恢复了往日的吵闹。
方龄姈心下确是无比惊讶。那个来接母亲的司机正是接她去宗宅的那位。
怎会如此,应该是巧合的吧。她有点说不上来的紧张不安,但是又莫名地兴奋。
她枯坐在书桌前一天。老师要考查的课文怎么也背不下来。终于,她听见门有响动,便急匆匆地跑去迎接母亲。妈,怎么样,他们没为难您吧?方龄姈拿出手帕替母亲擦去头上的汗,没事,这家人太好了,我第一天去不懂规矩也不敢乱动,人家直接没给我安排事情,方母放下手中的一堆东西,到了点就说就算我留下来了,管事的脾气也特别好。母亲喜气洋洋,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只是接着方母犹豫地看了女儿一下,还是说道:管家想让我直接做长工,这家人家又远,就说直接让我住下,要是有小孩也能带过去。要不咱们直接就搬去吧?
方母以前有和女儿寄人篱下的经历,她知道孩子不喜欢住在人家家里,于是便租下现在的小屋。但是这份工作的薪水实在可观,而且给佣人的住房也比现在的小屋要大不少。
于是方母将原委向女儿一一道来。奇怪的是向来顽固的孩子这次只是静静地听她讲,并未提出反对。
方母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解后,方龄姈终于开口:那好,母亲,这样我们母女还是能始终在一起的。您在的地方就是家。
谁知道,母亲的话她根本没有听进耳朵里。她只是在心里想着,又能见到那天让她意乱情迷的男人了。男人粗粝的双手仿佛又滑过她的脸颊,而富有侵略性的呼吸仿佛就喷在她耳朵边。
而身下,仿佛有液体不受控制地流出,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她微微战栗了,细小的鸡皮疙瘩从背上跃起。
很快又能见到他了。她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