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和璟一左一右坐在图书馆,彼此并不说话,当然,图书馆并不能说话,也因此,当上次嘲笑璟的人看见这一幕奇景时,并没有发出惊呼,然而他们心里想,果然怪人和怪人就是会走到一起。
璟在奋笔疾书,狐狸用一支金属原子笔敲她的脑门,璟无声抗议,狐狸就点了点她刚写下的答案,又在草稿纸上写了错字,笔画极重。璟于是返回去检查,答案果然错了,犯的错误又很低级,璟立即改正,狐狸这才不理她了。
如此,璟倒也找到了生活的重心,她渐渐不再害怕在室友都醒着的时候回寝室,有时也能向她们讨教一些问题,出乎她意料的是,室友们并不冷漠,当她开口求助,她们不吝给她帮助。璟觉得这高中生活,走到了第二个年头的下半程,才猛然间有了些滋味。也许是因为她咂摸出了滋味,没空去想毒蛇,毒蛇也并没有出现,有时候远远的在教学楼里看见他的身影,他也是以明星教师的身份在与一些仰慕他的同学说话。
事情都在逐渐变好,璟在某些瞬间,真的觉得自己的未来会是光明的,只是,她知道心底某个角落,仍旧有疑虑。
她不是不想冷杉。
深夜,当室友们都睡着,璟会对着手机屏幕发呆。其实她有冷杉的号码,可是她一次都没有打过。这个号码,也没有在她手机上响起过。她盯着那些数字看,看久了,仿佛一个个都长着冷杉的脸,细瘦,神秘,沉默。
他会想她吗?如果他知道,她交到了朋友虽然狐狸对她不冷不热并且在昨天的数学课上,把讨厌的数学老师给惊得说不出话来,冷杉会说什么?会为她高兴吗?会笑吗?会会抱她吗?
他们还会再见面吗?
她之前对缘分未尽的预感,也失灵了,她无从判断,他们到底还有没有缘分。其实有些人,光是遇见,就已把缘分耗尽。
狐狸每晚坚持夜跑,璟不天天去,碰到天气和情绪都还不错时,才会去河边,尽管如此,她的身体也比之前要好太多,从跑四百米就觉得喘不过气,到八百米,到一千米,以致现在有时也会挑战三千米。
这天她们跑完,坐在河边吹风,已是仲夏,河水也比任何时候都要吵闹。狐狸的包里有两瓶电解质水,她递给璟一瓶。
谢谢。你为我准备的?
狐狸不响。
你为什么帮我啊,你明明只需要独善其身就好。
我发现,狐狸拧好了瓶盖,你特别在意别人在不在乎你,你是不是缺爱?
璟吃了一瘪,觉得被戳穿似的,有点恼羞成怒:你才缺爱。
那天晚上,你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遇见过什么人,那你到底发生过什么,遇见过什么人?
这次轮到璟不响了。
你挺奇怪的,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狐狸顿了顿,似乎不知该怎么形容,她话锋一转,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见过你,有一天晚上我来跑步,看见你和一个男的。
璟怔忪,不知狐狸看见的是不是和她扭在一起的毒蛇。
当时我不知道那是你,只是看见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弄那个河道清理船,然后你们就划船走了。第二天我就听说,是你带着一个体育班的男的去休闲街开房了,那时候,我挺瞧不上你的。
那你现在很瞧得上我?
你看你看,又来了,你抓住的重点,总是别人如何看待你。那不重要。当然,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
璟呵笑一声,说:哪种人?
跟体育班男的去开房的那种人。
你觉得开房这件事是洪水猛兽?成年人,有性欲,就和有食欲一样正常,开房,就像去食堂,你永远不会形容一个去食堂的人为那种人,那你就也不该形容去开房的人为那种人。
狐狸眸光闪了闪,随后轻盈地笑起来。这是狐狸第一次笑。很奇怪,璟居然真的没听过狐狸笑,但她不好奇。似乎被狐狸冷淡或者用笔杆子敲惯了,也不好奇她有没有嫌弃以外的情绪。
你说得很是,我说你不是那种人,不是在说开房不开房的,我说的是
狐狸侧脸来看璟,从头看到脚,又捂嘴笑了:我觉得你是讲究性伴道德的,你之前跟那个傻蛋校草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他的脸就还过得去,但他过于帅而自知,反而无趣。我的意思是,你肯定会挑一挑,而不是随便选个体育班的男人。
体育班的体力好啊。璟也笑了。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近似于最亲密的好友间的谈话,这感觉很神奇,让她想要多说些什么,把那些纾解不了的情绪,全都倒给狐狸。
光体力好,不成器也没用。听说肌肉越多的男人,那个,狐狸顿了顿,反而越小。
真的假的?
所以你没跟那个体育班的男的验证过?
你套我话啊。璟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把脸撑在膝头,这会儿她全然不记得这个公式和那个定理,也不记得昨天随堂小考顺手就考了全班第三,把数学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