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原本渐渐明朗:卢家大公子绍钦布局给方琼下毒,太后宫中有人与北境防线暗通款曲,一切渐渐连成片;而待到那男宠精神恢复,定可以问出更多。
本该在此时,正儿八经地琢磨往后的对策。
两个人却各怀鬼胎,心浮气躁。
马车颠簸一路。
“……若太后宫中真有蛮夷奸细,你待如何?这事会与那女人有关么?”
卢绍钧问。
方琼无精打采地回答:
“太后如日中天,是赢家,我不信她到了卖国求荣的地步。就算行动,也要集齐足够过硬的证据。”
此言有理,卢绍钧点点头,又道:
“……我还是要正式给你道歉。不论如何,害你的是我大哥。我跟他相看两厌,久不往来。如今心里有了底,那在酒中下毒的傻女人不招也得招,正好留着她指认。”
“不用道歉。你除了咬我,没做错什么。”方琼喃喃。
他还记仇。
“……留疤了么?”
卢绍钧伸手,拨开方琼衣领。那儿,锁骨露着清瘦的轮廓。
齿痕极淡,快要看不出了。卢绍钧放心下来。
“……小皇帝没发现?”
“靖阳宫昏暗,还好。若是发现,早下令把你砍了吧?”
“你会招认是我?”
“……我会说,是野猫咬的。这京城大户人家的猫儿,通体蓝毛,成了精似的,好大一只,扑上来就啃,咬人真痛。——成天吃香喝辣的东西,怎么还这么亏嘴,就缺我这一口呢?真是个谜啊。”
卢绍钧微笑,将人搂过来。
他还惦记刚才那事,于是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
“……先不管那猫。听好了,你不许给小皇帝生孩子。哦,还有霍饮锋,也不行。旁的人,都不行。”
“那么谁行?人都不行,野猫就行吗?”
“说不定行呢。”
卢绍钧若无其事地暗示。
方琼轻哼一声,不理他。
虽不理他,人却靠着他的肩膀。除了靠,还握着他的手,在掌心来回地摸。
一个顶风流的人,做这极纯真、极痴傻的事,连卢绍钧这狠人也被触动。若非如此,卢绍钧为何宁可抓心挠肝地忍着,也不用强呢?
他瞧出来,自己若用强,方琼多半就从了。可这样干,他和霍饮锋、方昀,还有什么区别?
不行,他非要做方琼心里独一份的那个。那地方太诱人,他既踏了一只脚上去,就不想下来。
琼华王府四面环荫,府中有湖、有水,自是宫外最凉快的地方。
马车停在王府后院,方琼拉着卢绍钧进门,教下人冰一桶龙眼和蜜桃,摆到亭子里去。又稍事沐浴,换回自己的富贵衣裳。
他本不宜明色,但青纱尚好,与那双眼睛般配。
这般再上了湖面凉亭,便见卢绍钧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方琼“扑哧”一声,笑出来,故作无辜地问:
“你这色鬼,哪儿有找凉快地方谈正经事的样子?”
“要我正经,也得对面是个正经人啊?”
卢绍钧剥了一颗龙眼,塞到方琼嘴里。默默挪开眼睛,望着湖面波光:
“不愧是王府,这里风景独好,气候宜人。我等刁民,平日里怕是无福消受。可惜这代价也重。平白图个公正,却给人合起伙来欺负,啧啧,看了真可怜。”
“话都给你讲了。说保命等于争抢的是你,说入场无悔、没有和平的是你,现在说我可怜的又是你。——若论可怜,那男宠比我可怜得多。”
“说到他,你打算如何安置?太后若发现他失踪,恐怕立即发疯了吧?”
方琼思忖片刻。
“他那样孤儿寡父的,手无缚鸡之力,放出去也未见得能好活,还会被人发现。此人应知道不少我们需要的情报,只要他心坦诚,人不坏,便暂留在王府做些事吧。”
卢绍钧摇头。
“留在王府太危险。上次堵了大理寺搜你的名头,未见得还能堵第二次。如果太后的人将他搜出来,你更吃不了兜着走。——不如我把他带走暂避。我手下那么多地方,总有他能去的地儿。去了给我赚点钱,不白养活。”
“……黑心。”
“这怎么能算黑心?我等刁民呢,都要自食其力,好给你们大老爷上税,供你们好吃好穿。他既出了宫,便不算大老爷了。给我做事,月钱比外头多,靠双手致富,活着净是盼头,可算一件美差。”
此言不假。
二人这日,等着安吟歇息,等其余地方探子的消息,忙里偷闲,寻了片刻舒畅。
方琼起身,刚走出半步,不慎踩到那冰桶化在地上的水,脚底一滑。幸亏卢绍钧一直盯着他,及时将他的腰揽住,没让他摔倒。
腰肢绵软,胸膛肌肤从衫子里滑出来。卢绍钧抱着这香玉满怀,眼睛都被欲望蒙得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