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沙漫天。入夜,数名蛮夷打扮的刺客夜袭营帐,意欲刺杀方琼,被早早埋伏的卢绍钧的人包围个正着。
卢绍钧和方琼,在营帐里下棋。
“你从何得知京中有人安排杀手刺杀我?”
“从你急急忙忙自己出京开始。我若是想杀你的人,定会这么做。”
这是方琼又一失断之处。卢绍钧落子,抬起头:
“杀手虽扮成蛮夷,但绝非蛮夷人。我那兄长的三两手段,对付旁人可以,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他骗不了我。只不过,眼下他还不晓得我是你的人。——你也不用乐观,京中鱼龙混杂,这消息恐怕迟早传到老妖婆宫里去。到时,我们兄弟两个难免仇人相见。”
“……太后到底想做什么?”
“我猜,她要自立为女皇。”卢绍钧回答。
方琼浑身一震。
卢绍钧又道:
“——你看,她都不嫌弃自己是个女子,你却嫌弃自己是一半蛮夷人。老妖婆光凭这份心,便事事走在你前头,不无缘由。”
“……是我软弱了。”方琼慨叹。
“我倒不在乎那帝位是男是女,妇人的智慧,有时远胜男子。若是我的女儿做女皇,我定然支持。”
卢绍钧意有所指地说,瞄了一眼方琼。
“……看我干嘛?”方琼回瞪着他。
“……下棋,下棋。”
棋到终盘,鬼手来到营前。
“进来。”方琼说。
这卢绍钧喊来的手下,处事得力,不拘一格,对上又守几分礼,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几日间,已在方琼跟前混了个脸熟。
“禀王爷,东家,刺客全抓了,也全死了。嘴里含着剧毒。去了打扮,的确不是北边人,更像是南边的。”
“有熟面孔么?”卢绍钧问。
鬼手摇摇头。
“下去吧。未得人证虽是憾事,这帮人的来头,倒也没什么疑问。……咱的人手大多派去了货栈,给那大将军奔忙,剩下的,要尤其注意警戒。”
“放心吧东家,就算同关内的大军会合了,咱们也不会放松。只有自己人信得过。”
卢绍钧点点头。
鬼手走了,二人下完了棋。方琼输掉最后半子,倒是不恼。卢绍钧觉得他恼些才好。
离北沙关尚有不到二百里路,因天气恶劣,最后一日扎营在此,明日无论如何也要抵达。
西北白日极长。当晚休息,太阳尚悬半个。卢绍钧照例宿在方琼帐里,将他搂得密不透风。
“……热。”方琼嘀咕。
“……真热?那我走了。”
“……滚回来。”
卢绍钧贼心不死,掏出手一顿乱摸,给方琼躲躲闪闪,连打带晃,最后仍是摸得双双去了,靠在一块儿喘气。
人到淫处,见那玉石凿的白棋,滑腻温润,精致讨喜,都想往小穴里塞。可毕竟在行军的半途,终须克制住乱玩的心思。
卢绍钧暗想:哼,等你碰上宁护卫,救回霍饮锋,一准儿又跟人家卿卿我我,我不如抓紧时间,多搂一夜是一夜。
他可真机灵。
北沙关声势雄伟,波澜壮阔,绵延五十里,关隘众多,乃军事重地。
连年征战,此地历经风雨不计其数。如今的结构,是殇帝做太子时重新修缮完成的,将蛮夷牢牢拒于关外。
方琼望着,不胜感慨。
到了关上,他受了一圈礼节,还未视察据点情况,正要往营房去,探望霍饮锋,就见一张熟悉面孔,远远过来。
卢绍钧“啧”了一声。
来人英姿飒爽,清秀面孔,在此风沙之地,脱俗出尘。一见到方琼,就要下跪。
方琼赶忙扶他起来。
“好了好了,不必多礼。”
“是。”
宁朔高高兴兴地回答。
多日未见方琼,他之喜悦溢于言表。旁人知道这是王爷身边的贴身护卫,不敢怠慢。方琼呢,一拉上宁朔,就不理卢绍钧这个假冒的护卫了。
方琼边走,边问道:
“大将军现在情况如何?……你的脸色怎么这样苍白?没休息好么?”
行军大半个月,秋日将近,宁朔的何止面色苍白,肌肤也比在京中更为细腻柔滑,白瓷似的,教人疼惜,怎像是历这几月风沙的模样?
方琼奇了。
只见宁朔满脸红晕,结结巴巴地说:
“臣……臣不是没休息好……”
“……那是染了风热?”
方琼捏起他的手腕,试探脉息,忽然吃了一惊。
“……啊。”
宁朔更不好意思了。虽随方琼走在前头,背影仍是武人的笔直,其实眼睛早就不知该往哪儿放,身子也有些僵硬。
方琼压低声音,郑重其事地说:
“……好事,你要珍重自己,莫随着我跑前跑后。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