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满堂的宾客,往来憧憧。
前线时起的战事,隐没在靡靡笙歌中。好似从未发生,好似无人记得。
低眉莞尔笑,升酒不知愁。
云瑶被带着从中走过,鼻间闻着,到处是暗香浮动。
孟怀荪一进来就被熟人叫住,他无意介绍,云瑶也懒得凑趣,未久,这一行人找个了清净处聊天,孟怀荪告诉她无须跟着,云瑶正乐得清闲。
母亲在世时她还小,不常出来交际,交际场上的事,她全是和两位舅母学来的。
但她身份尴尬,学了十分的礼仪也无用,她在城中没什么朋友,到了这种场合, 更显得形单影只。
她坐的远离舞池,灯光特意请人调暗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到她的。
但偏偏有人注意着她。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云大小姐。是了,青州城里也就云小姐独爱这些个旧花样子。”
来人是财政司的新贵,林士豪林司长的独女林梦霜,据闻他父亲捐了一座金矿给徐家,才买来这个官,其人长袖善舞,借此为跳板,利用军政系统的人脉,在整个南部把生意做的是几倍于前,风生水起,素日里募捐,数其出手最阔绰,徐家尚且还卖他几分面子。
如今,在整个南部系统里,正是炙手可热。
林梦霜是他的独女,林家乃是近几年间的新贵,青州城里的大家族,虽都卖林司长几分面子,但明里暗里,还是瞧不上他的出身,自认与暴发户来往,没的失了体面。
林梦霜原也不是这样跋扈,初来青州时,她也曾迎合众人伏低做小,但见并未赢来什么好处,干脆转了性。
这年月,枪炮一响,黄金万两,许多所谓的世家,食古不化,虽自持身份,死活不肯脱下名头这层遮羞布,但炮火连天,什么生意都不好做,早就是坐吃山空,内里早已千疮百孔。
林梦霜出门,身上穿的戴的,无不是满场最金贵最好的,人家来羡慕她还不够呢。
何苦曲意逢迎。
她有意张扬,一时风头无量,却不知收敛,为人愈加跋扈,云瑶曾听说,她在百货大楼里订货,陈家的少奶奶正巧也在,两人看中了同一对满翠镯子,谁都不想割爱,最后当场叫价,陈家财力不如,林梦霜得了镯子,末了还特意告诉那老板,叫他日后做生意也要长长眼睛,不要什么人来都叫她瞧好东西,没的买不起,倒害的耽误时间呢。
那陈家少奶奶黑着脸,学起这话时愤愤不平的样子,她至今还记得。
这事儿一出,林梦霜更让人不待见了。听说有人专门打探了林梦霜爱逛的铺子,凡是她喜欢的,旁人都躲着去。
毕竟谁也不知道她何时发疯,害得自己没脸。
曾有一度林家办的宴会,满场都见不到几位女眷,可见她得罪了多少人。
但男人和女人到底不同。
男人见她貌美,卖她皮肉的面子,还特意拟了个青州八美,林梦霜的名字赫然在列,还是榜眼。
她在男人堆里,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
因为她模样美,她的美,是青州女子所没有的。她身量高,身段窈窕,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舍我其谁的风情。
如今她踩着琉璃跟的小皮鞋,身上穿一件看不出来料子的时髦裙子,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云瑶觉得那光打在她脸上闪的她眼睛都看不清了。
眉眼娇俏,顾盼生辉。喜怒恣意,哪怕惹人嫌,那也是十分的尽兴,云瑶有时十分羡慕她。
哪怕恃靓行凶,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这样好看的女人,没有同性朋友,也绝少不了异性朋友。
徐昭就站在她身后。
云瑶抬头看她,“林小姐不要取笑我了,”她极快的掠过徐昭一眼,“今日良辰美景,为我浪费时间不值得。”
林梦霜闻言抚唇笑笑,回头看向徐昭,“寒云,我说她是个妙人,是也不是?”
寒云是徐昭的表字。云瑶心里一动。
前次在帅府,林家的车就停在门前,她回家时,正好瞧见林梦霜下车。
原来如此。
云瑶站起来要走,忽然腰上被人一握,她惊讶回头,竟是孟怀荪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
“少帅,林小姐。”
“哟,孟怀荪,你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何时又与云小姐这么亲密了?竟将我们瞒的这么紧。”林梦霜揶揄的眼神在她们两个身上转来转去。
“哈哈,林小姐说的什么话,少帅肯来赴宴的消息一出,满城的小姐们再也看不上别人了,孟某足足约了半个青州城都无人愿意当我的舞伴,今日多亏了云小姐可怜我才全了我的面子,我该好生谢谢云小姐才是。”
他说着,还俏皮的冲云瑶眨眨眼。
不待她们再说些什么,徐昭的副官突然走了过来,只见他低声说了什么,徐昭听了眉头皱起,他吩咐了几句,副官又领命离开了。
“怎么了?”林梦霜问。
“无事,真要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