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人,您有客人来访。”熊栖敏从舆图中抬起头来,随口问了:“是谁?”
侍卫禀报:“客人只说是夷山门人,并未通报姓名。”
夷山?难道是希娆?
既然可能是长辈,熊栖敏理了理衣服,叫侍卫牵了一匹马,直奔城门。
大门打开,一道青色的影子立在前方,他以扇遮面,似乎要来人猜猜他的身份。
熊栖敏狐疑:“王阿清,你怎么来了?”
阿清拿开扇子,也是一脸震惊:“莲花上次写信说她在安城。”
“叁个月之前还在,你什么时候收到信的?”
“两月前。”
“那不就是了,你找她有事?”熊栖敏招呼他往里走。
一人骑马,一人使轻功,片刻后就到了熊栖敏之前工作的大厅。
阿清喝了一口茶水,说来自己的想法:“你两都在这,保家卫国,多么光荣!我男子汉大丈夫,不比你们差!”
“这次你是来参军的?”
阿清点头:“愿为燕国效犬马之劳。”
熊栖敏对他的实力估量了个大概,阿清看着文弱,打起来也是不要命那种,军中吸收了一些本地女子,莲花带走了一部分,剩下一部分倒可以让他培养培养。
她仔细和他说了要点,本以为他自当无有不应,准备给他安排住处时,阿清皱眉:“我可以做莲花的下属吗?”
“你以为这是哪里?”熊栖敏怒目,捡起一本书砸到了他头上,“军营不是让你发泄私人感情的地方,更不许你故意去破坏莲花的工作!”
阿清闪避不及,心想这对好友怎么都喜欢打他的头?他捡起书放在桌上,语气认真地说:“你想多了,我知道分寸。”
熊栖敏对他的幼稚行为感到无语:“谁信,哪回不是你来招她,打不过还要和你师兄告状,完了还非要她给你赔不是。出了家门,大家别像以前当玩笑,一言一行都是要负责任的,王阿清。”
按照以往,阿清总要舌尖嘴利地纠缠一回,但她不是莲花,没有这个耐性。
阿清没有说话,走上前和她一齐看着狄燕舆图,他以前只见过简易版本的,而这块舆图大约长两米,山川河流,城镇村落,关隘农田,十分详实,熊栖敏正在拿着一块手帕大小的图参照,对舆图整体进行补充。
大家确实不一样了,在家里闯出天大的祸,哭一哭,师兄劝一劝,长老骂一骂。但是在这里,熊栖敏已经成为了一个新集体的一部分,严肃而且责任重大。
他也得郑重起来:“栖敏姐姐,我不会耽误正事,也会听你的安排。但是我要尽快见到她,有一件大事我要告诉她。”
熊栖敏拧眉问道:“什么大事?”
阿清就不肯说了。
她也只好暂时安排王清住下,抽出纸笺开始写信。
*
天水是狄燕边界的一座小城,阿清叁天前被命令去天水接洽一位名叫张离的校慰副官,此刻天色渐暗,他还在荒郊中赶路,未找到可以借住的人家。
要不连夜赶路算了,他脚步未停。
忽然小路上飞过几只惊鸟,隐约听见妇人的求救,阿清朝前掠去,只见叁四个骑马的官兵围着一个抱孩子的妇人嬉戏,她手中抱着孩子,又无处躲避,身上衣物只能被兵刃钩破。她不断哭求,这几个官兵听而不闻,而阿清凝神细看,才发现田间倒着一辆驴车,杂草间卧着一具男人尸体,应该就是这妇人的丈夫。
这群该死的狄人,趁着防线虚弱,溜到大燕的地界打砸抢夺,无恶不作。
阿清抓起一把石子,飞射向他们胯下的马匹,马儿受惊,不断嘶叫奔跑,阿清嘴里叫那妇人:“闪开”,手中提刀砍死了不慎落马的两人,又就近追杀还在安抚坐骑的一人,一人趁机驱赶马匹逃向了远处。
思及那妇人安危,他放弃追敌,回头却看到一匹无主的马正要踩踏上惊魂未定的妇人,快!
有人比他更快,一把蓝色的剑鞘飞上马身,击中了马的头颈,强大的冲劲使得这匹疯狂的骏马应声倒地。
抱着孩子的妇人甚至能感受到马喷出的热气,得救了!
灰尘扬起,骏马的嘶吼声中,一位身量颀长的少年现身,齐肩的短发使她的表情有些模糊,但她手中出鞘的剑寒光闪烁。
阿清的腿突然软了,走不动,只能喊她名字:“莲花!”他以为自己像每一次喊她那样,大声又热烈,实际上连站她们中间的那位妇人都没听见他的声音。
莲花也认出对面的少男是他,她直接越过还在原地的两人:“我去追跑了的那个,你看一下那位大姐!”
阿清心想,这就是你和熊栖敏的不同,你会相信我,唉。
莲花回来时,她那柄剑仍然是一尘不染,她擦去了刚染上的温热液体,别吓着那位大姐了吧。
阿清帮她收好了落下的剑鞘,在那妇人的带领下,她们叁人找到一座山神庙,清理了下地面,准备在这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