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梦岚坐在轮椅上,笑盈盈地看着两人走进来。
阮镯凡将柚子往桌上一放,说:“阿姨,我也不知道您爱吃什么,就买了几个柚子。祝您早日康复!”
钟梦岚摆摆手:“买什么啊,我这个状态也吃不了多少,浪费钱嘛这不是。”
“柚子也不贵。”
钟梦岚虽然面色依旧憔悴,但她的眼神中从未有过对身患疾病的恐惧和绝望,明媚地笑弯了眼睛,伸手拉着她:“快坐吧,阿勋,去洗些水果来。”
季正勋给了阮镯凡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将四个柚子搬到了厨房。
等他走后,钟梦岚倒了杯水,推到阮镯凡跟前,悄声问:“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阮镯凡接过水杯,老老实实回答:“中秋节前一天,那天我生日。”
顿了一下,她又笑着说:“定情信物还是您的剪纸呢。”
钟梦岚微愣:“那对鸳鸯?”
“对啊。”
钟梦岚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唉,看着他有了女朋友,我这心就放了一半了。你别嫌我老套,我虽然不求他能大富大贵,但只要生活稳稳当当的,谈个女朋友,成家立业,我也就知足了。”
说完,她还又补充了句:“当然,我也不强求他什么。”
阮镯凡失笑,放下水杯,说:“我理解您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我妈也是这样,总觉得子女以后身边没个人互相照顾着,生活未免太凄惨。”
“是。”钟梦岚垂下眼眸,轻叹口气,“尤其是阿勋这孩子……”
阮镯凡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等着她接下来的话,但钟梦岚却止住了话题。
“阿姨,阿勋他…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
伸手摸了摸杯子外壁,水温已经降下来了,阮镯凡重新拿了起来,喝一口,随即问她:“我听说,您是市福利院的前院长?”
阮镯凡观察着她的神色:“我们之前抓到个小摸小偷的女孩,就是您任过职的福利院里的孩子。”
钟梦岚轻笑一声,拉着阮镯凡的手,说:“凡凡,人总会有一些不知如何开口的秘密。我知道阿勋现在应该没有告诉你,我希望你先不要生他的气,也不要着急。从旁人口中听到的,和从他自己口中听到的,到底是不一样。阿勋虽然没怎么谈过恋爱,但我知道他的品性是顶好的,他绝对不会辜负你。我也能看出来,你是个好姑娘,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你们俩能在一起,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我现在的身体,可能……”
她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可能撑不了多久了,这些年阿勋为了我放弃了太多东西。我只希望看到你们好好的就行,别的也不求什么了。”
岁月在她面容上刻下痕迹,虽然病容憔悴,但她整个人都有一种悠长的,绵绵不绝的平静,是对世间一切都看淡的从容。
阮镯凡突然有些鼻酸,红着眼眶低下了头。
上一段感情,因为男方家的刁难和蔑视,她对所谓的“婆家”总怀着一丝敌意和警惕。这是第一次,阮镯凡感受到了来自男方家长辈的尊重,更感受到了一个女性的人格魅力。
她是温柔的,理性的,同时又那么善良。
季正勋可能也是受她影响,无论生活还是工作,他永远是正直谦卑的。这也是吸引阮镯凡的一点。
这么长时间以来,闷在心口的石头落地了似的,阮镯凡由衷地微笑道:“谢谢阿姨,我知道了。”
季正勋端着刚切好的水果进来:“聊什么呢?”
阮镯凡偏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红眼眶。
可男人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情绪,走过来将果盘放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怎么哭了?妈,您不会欺负凡凡了吧?”
钟梦岚笑骂他:“瞎说什么呢?”
阮镯凡也打了他一下:“没有。”
季正勋当然知道没有,不过是为了活跃气氛。笑呵呵地坐了下来,用牙签扎了个苹果递给阮镯凡,又对钟梦岚说:“妈,晚上给您煮点柚子水喝。”
“好,晚上就让凡凡留下来吃饭吧?”
阮镯凡点头答应:“不过我六点要工作。”
“我们吃早点就好了,让阿勋做饭。”
阮镯凡扭头看他,男人支着脑袋笑了笑:“还没吃腻吗?”
她皱了皱鼻头:“没有。”
吃完了饭,季正勋把阮镯凡送出门。
“阿勋,陪我走一段吧。”
刚要转身的季正勋顿住,看向她微笑的神情,轻点头:“好。”
夜幕降临,窄巷里的风,永远不急不缓地吹着,高高的围墙,雕花的屋檐,收藏着岁月的痕迹,收藏着生活中的故事。
两人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踏着青石板往前。阮镯凡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他双手插着裤兜,低头跟着她一起慢悠悠地走着。
跟他在一起后,阮镯凡很开心,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