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没多少人,他们坐在角落,几盆大绿植挡着,也不会有人去注意到。
孙安博:“ 听说钟院长病了?”
听到他这句话,原本波澜不惊的季正勋立马变了脸色,抬起眼死死盯着他,眼神竟透着股阴狠:“直接说你来的目的,少提我妈。”
一旁的阮镯凡被他这副模样给吓到了,平时的季正勋就算不是和颜悦色,但待人接物也是十分周到,但他面对孙安博的时候,总感觉带着一些敌意。
孙安博倒没什么反应,挑了挑眉:“你认她做母亲了?”
等等,什么叫……认她做母亲???
孙安博见他没兴趣客套,便直接开门见山:“很抱歉,找你之前我的确调查过你的一些事情。钟院长的病我也略有耳闻,我父亲…也就是你父亲,一直很感谢钟院长这么久以来对你的照顾,在得知钟院长的病情之后,愿意承担钟院长的一切医疗费用。”
感觉到他握着的手逐渐收紧,阮镯凡还在消化着刚才孙安博的话,惊愕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季正勋。
他呼吸有些不稳,却能感觉出在竭力隐忍着。阮镯凡从震惊中回过神,下意识地将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臂上
孙安博说完之后便没再开口了,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他。
大厅的办公桌前有两叁个民警凑在一起说话,扯的都是无聊的家常,跟这边剑拔弩张的复杂局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终于开口,声音冷沉:“说吧,什么条件?”
孙安博失笑:“能图你什么条件呢?你是公安大学毕业,原本是可以直接进京局的,但是为了钟院长的病来这种小地方做民警,不觉得可惜吗?”
季正勋手肘撑着膝盖,挠了挠眉毛,哂笑一声:“我不待在首都是因为我觉得恶心,懂吗?”
两人四目相对,平静面容下似乎经历了几番波涛浪涌。
孙安博收回视线,叹口气:“来首都吧,父亲会安排你进京局的国安部,工资肯定比你在这做一个小所长多得多。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承担不起钟院长的医疗费用。”
他歪头看了看一旁沉默的阮镯凡,微微一笑:“你总不能让你女朋友一起跟你承担吧?”
男人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一刹那就要拍案而起,阮镯凡急忙拉住他,看了眼大厅里的人,在他们察觉这里的异常之前将季正勋拉着坐了下来。
孙安博直视他,语气变得咄咄逼人了几分:“我说的不对吗?”
“够了!”阮镯凡瞪着他,“承不承担是我们自己的事,用不着你管,请你先回去吧。”
孙安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季正勋:“考虑清楚吧,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你应该很讨厌我和我妈吧?”季正勋嗤笑,“居然还能替他来找我,真是大度的好儿子。”
孙安博背对着两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那个背影却冷漠至极。他转过身:“你母亲?你说的哪个?钟院长?还是……”
季正勋眸子一沉。
“你说错了,不是讨厌,是厌恶。不过那是以前,现在嘛……”他顿了一下,转而笑笑,没再接着往下说,转身抬了抬手,“走了。”
玻璃大门打开又合上。
角落里只剩两人并排坐着,一时无话。
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季正勋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她面无表情地坐着,不知此刻心中在想什么。
心底被他埋葬得深深的自卑,这一刻像被人直接挖出来,暴露在烈日阳光下,等待着被践踏蔑视的命运。
他泄了气一般靠在椅背上,凝视着头顶的天花板,缓缓开口:“你都听到了,不是想问我和梦梦的秘密是什么吗?那天我悄悄告诉她说,叔叔以前也是在那个福利院长大的。我妈,就是当时的院长。”
“那你的亲生母亲……”
“去世了,在我十岁的时候。她们两个是最要好的朋友,当时她一个人带着我,又要工作,分不出精力来照顾我,就让我在福利院住下。她去世之后,我妈就把我当做亲儿子看待,对我掏心掏肺地好。凡凡,我不可能放弃我妈的,但是…我也绝不会连累你。”
伸出手,握住她的。
阮镯凡挣脱开,大手僵在半空,忘了收回。
她说:“你怕我失望的原因,就是这个吗?”
她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季正勋只安静地点头:“你……”
“看来你不是江洋大盗啊。”
他怔愣住,扭头看向她。阮镯凡不在意地挑了挑眉毛:“虽然惊讶,但是没什么可失望的。阿勋,我喜欢的是你,是你这个人,知道吗?”
季正勋紧紧盯着她,点点头。
阮镯凡挎着他的胳膊,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还有,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季正勋,没看出来你这么封建啊?那你以后是不是重男轻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