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银龙是A市最早建立、也是最大的基地，从中心到最外围依次划分出ABCD四个区域，D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只要按照规定付出体力劳动，基本的吃穿不愁，基地会为他们提供集体宿舍。BC区则是能力者居住的范围，能力者的福利好上一些，同时分配的任务也要艰难危险许多。而A区是范围最小的中心区，住进A区的基本都是政府官员或者尖端技术人才。

    银龙基地里面甚至有接收适龄儿童的学校。到现在为止，这里已经成为了十几万人的庇护所。

    领着戚燕去办理入住手续的男人叫郑泽，他一路上不紧不慢地介绍着基地的情况。录入信息的员工看见是他，还诧异地看了戚燕好几眼。

    “有家属的话可以登记在这里，能力者的家属可以同住。”前台小姐点了点登记表，戚燕看着那空白的表格，一时间有些踌躇。

    现在星玉跟着她，是最好的选择吗？

    到了这样有秩序的环境中，之前丢失的那些伦理道德好像顷刻间就回到身体里。更何况星玉他还16岁……如果还能去学校的话，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未来。

    “哎，小妹，你填吗？不填的话让我先填了呗，我一会还得送儿子去学校宿舍呢。”一个面色有些憔悴的女人从身后拍了拍戚燕，对她耽误工夫的行为有些不满。

    “嗯，啊，你先填吧。”戚燕被肩膀上的力道吓了一跳，赶忙让开身子。她看向一边站着有些走神的郑泽，轻声询问：“打扰了……请问学校收16岁的孩子吗？”

    “嗯？收啊。”

    “学校有专门的宿舍是吗？”

    男人像是被问烦了，他皱着眉毛，视线转向戚燕的脸又很快移开：“现在谁还把时间浪费在接孩子上下学？”

    “好的，谢谢。”少女低下头抿抿嘴，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戚燕看着自己登记的“周伊”两个字，伊字前面是她刚才不小心写上的“星”，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涂黑了。

    捏着笔的指节有些发白，戚燕深吸一口气将登记表递给员工，很小声地说谢谢。

    “我弟弟在非能力者的队伍那边……什么时候我能见到他呢？”

    “很快。”郑泽两只手插着兜，背着身倚在桌子上，即使是曲着一条腿的懒散站姿他也比戚燕高出两个头。

    前台小姐点了点头，红着脸偷瞟了郑泽几眼。

    另一边非能力者队伍中的伊贡跟着队伍慢慢走动，能力者只是幸运的少数，更多的还是普普通通的人。只要通过了健康检测和信息录入就能得到身份卡，这张身份卡在基地生活里至关重要，需要好好保存。

    因为他的长相实在出众，排队的时候就被好几个人搭讪了。不论别人说什么他都是笑着的，脾气很好的样子，等到戚燕找过来，就看他像妇女之友一样被女性包围起来，聊天氛围很好。

    “……”戚燕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打扰，还是伊贡老早就注意到她了，很有礼貌地和大家道别之后朝她走来。

    “刚刚有至少四个人类男性在她们接触我时产生强烈的情绪波动，”伊贡凑在戚燕耳朵边上，“这就是什么情绪？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在那里站着。”

    把“你们人类真有趣”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外星人看着戚燕，希望得到解惑。

    “……我怎么知道，人和人之间差异很大的。”戚燕朝他眨眨眼睛，不想说他刚刚出尽风头的样子真的很容易被人套上麻袋打。拉着伊贡走向不远处等待她的郑泽，也有其他能力者像她一样带着家属离开。

    戚燕被分到了B区的小公寓，水电都能正常使用，室内面积不大，但干净明亮。在她朝郑泽道谢，感谢对方周到地把她送到家门口时，男人微微挑高了一边眉毛。

    “不是专门为了送你，我也住这。”

    他走到戚燕的对门，侧过身子朝她摆手：“欢迎，新邻居。”说完就进屋关上了门。

    ……谢谢欢迎。

    戚燕闭上眼睛，羞耻得恨不能挖个地洞把头埋进去。

    公寓的房间里落了些灰，但是床铺得整整齐齐，地板上也很干净。

    这么长时间没睡过柔软舒适的床，等她躺上去时身体竟然有些不适应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彻底放松下来。

    星玉应该会被人带去学校吧……他也不一定会来找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她们刚遇见时只有彼此的情况了，他现在有更好的选择。戚燕瘪瘪嘴，她也是有点不舍的，但是……

    一闭上眼睛，少年那双明艳美丽的狐狸眼就浮现出来，她的掌心里似乎还带着周星玉残留的体温。

    在基地的第一个夜晚，戚燕辗转反侧了半宿，睡着之后又被模模糊糊的噩梦惊醒，梦里发生的事情没留下一点印象，只有心悸感久久不散。起床时窗外天刚蒙蒙亮，天空是黑夜尚未退尽的暗蓝色，手伸出窗外就能感觉到凉。

    戚燕拢了拢头发打算出门洗漱，房门把手轻轻一转就开了。

    “诶。”她记得睡觉前好像是锁上的，记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