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血神……”
孟长河戴上那枚黄铜指环之后,双眼倒映出大片血海。
那道声音好似洪钟大吕,不断地敲响,震得心灵几欲崩裂。
红色的锈迹吸收血滴,剥落滚动。
彷如种子生根发芽,充满茁壮的生命气息。
竟然伸出细密的倒刺,像触手一样。
狠狠地扎进皮肉,汲取一切。
“嘶!”
轻微的痛楚把孟长河拉回现世。
他觉得不太对劲,正要甩脱那枚古怪的指环。
但下一刻,体内气血源源不断,似江河决堤涌入进去。
宛若身子被掏空干净,有种莫大的空虚之感。
“锦娘……”
孟长河面皮重重一跳,两腿一软,直接摔倒在榻上。
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得白裙女子尖叫起来。
她见夫君嘴唇发青,像是受了风寒瑟瑟发抖。
一根根大筋、血管如蚯引暴突,遍布周身。
扭曲狰狞,宛似恶鬼!
“夫君……夫君……你不要死啊……有没有人?“
白裙女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像个笨拙地孩子,抱住抽羊癫疯一样的孟长河。
但她力气太小,根本拉不住换血六次、身强体壮的三境武者。
单薄的身子被推翻出去,螓首砸在软榻的扶手上,昏死过去。
对于发生的一切,孟长河浑然不觉。
他看见一道凝成实质的目光,轻轻地落在自己身上。
随即就是洪流席卷,撼动心神。
山呼海啸的吼叫,苍凉厚重的号角,刀剑切入血肉,巨锤砸碎骨头,锯齿斧钺斩断头颅……
无数场厮杀,残忍暴虐的画面如浮光掠影,飞快于眼前闪过。
“血神……”
隔着遥遥虚空,孟长河仰望那尊无边伟岸的血色神灵。
这是超出五境、超出仙佛的无上存在。
她代表有情众生的好斗之心,毁灭之欲,无休止的掠夺与填不满的疯狂。
混沌似的气息,彷如粘稠的雾气包裹身躯。
“予你恩典,为吾杀戮。”
孟长河直面那一尊血色神灵威严的意志,彷佛千万道炸雷轰响。
他体内气血似滚油沸腾,皮肉不断地蠕动。
像是化身妖魔,要将整个人都吞吃进去。
不到半个弹指,孟长河心神彻底沦丧。
他紧紧地蜷缩成一团,嘴中无声的喃喃自语:
“礼敬吾神!皈依吾神!”
如此,一条脆弱而渺小的人影,拜倒在血色神灵的王座之下。
“献上争斗之勇、残暴之行、愤怒之火,汝将得到恩赐。”
那尊由虚空投影的血色神灵,好似发号施令一般。
“请吾神见证!”
孟长河闭上双眼,放开身心,
念头徜徉于血海,手中的黄铜指环闪闪发亮。
他体内两百零八块骨头,经过虚空垂落的气机侵染,渐渐化为剔透血玉。
第一道恩赐。
血罡真体。
……
……
“大业朝亡于君主的横征暴敛,穷兵黩武,短短十年三次大征,耗尽国力民力……该不会是个永世神选吧?”
纪渊温习卷宗的时候,忽然想到二世而亡的大业炀皇帝。
自从了解域外四尊神之后,他再回顾古往今来的各部史书。
莫名觉得她们的身影、爪牙,像是无处不在。
“那炀皇帝于书中记载,乃是美姿仪,少聪慧,性情仁孝,圣主气象。
可被立为太子之后,弑父杀兄,圈禁皇族,登基称帝,更是变本加厉。
大选佳丽填充后宫,骄奢淫逸兴建土木……倘若真是域外四神暗中作祟。
只怕需要血神、奇士、龙君、怒尊齐齐上阵。”
纪渊思绪发散,大业炀皇帝在位期间,天下烽烟四起,死伤何止千万。
若非另外一条真龙横空出世,险些引得龙脉溃散,坏掉遍布玄洲的绝地天通大阵。
笃笃笃!
坐在凋龙大桉后面批阅奏折的白含章,忽地抬起头来,轻声问道:
“纪九郎,本宫听说你在北镇抚司被人传成‘太岁下凡’?
谁要招惹,必定会倒大霉?”
这位太子殿下颇为好奇,身具阴德福缘的纪渊,为何背上一个“纪太岁”的凶恶名头?
“殿下,那些都是毁谤!市井坊间以讹传讹,无稽之谈罢了!”
纪渊自然不认,收拢杂念答道。
他为人向来儒雅随和,做事一贯以和为贵。
怎么可能跟太岁煞星扯上干系!
“但本宫翻看卷宗,你的第一位上官百户林碌,他命丧义庄火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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