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这个人,怎么说呢,神经的反射机制与旁人不太相同:别人心里慌了,面上就紧张,他却是心里越慌张,面上就越嚣张。
被保安赶出卫生所之后,他还插着腰大放厥词,骂完了人,他叫陈谦之给他帮忙。……他家长辈虽已退下来了,可陈谦之的祖父还没退下来啊。
“卧槽,老子今天一定要整死那几个不识好歹的,妈的,太岁头上动土,能耐死他们了!”
陈谦之没有回话,耐心地等他把话说完之后,便一拳捣向他腹部作为回应。……办公室坐久了,王哥早把学校里教的东西忘得干干净净,他连表哥这个庄稼汉子都不打过,更别提常年混迹在一线的陈谦之了。
他被陈谦之揍得弯下了腰,尚未来得及反应,又被陈谦之一脚踹翻在地。
倒在地上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懵懵地看着陈谦之,“陈……你、你干什么啊?”
倒是王嫂反应快,她一把扑上前去,将自己丈夫护在身后,冲着陈谦之尖叫道:“陈家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一言不合就打人呢?”
陈谦之却说他不是在打人。他解开袖口的两粒纽扣,将袖子卷上去,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朝着那对夫妻笑,解释道:“我这是在替王老爷子挽尊。”
镇卫生所处于小镇的中心地带,周边排布着不少居民楼和菜市场。早上九点多,居民楼底下人来人往,菜市场里更是人头窜动,往来不绝。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陈谦之一拳之后又是一脚,将王哥揍了个结结实实。……他下手有轻重,知道揍哪里能让感觉到最大程度的痛苦,又不至于将人揍伤。
终于,几个回合之后,王哥受不了了,趴在地上,嗯嗯啊啊地开始求饶,孩子呜呜啊啊地哭,王嫂也看不下去了,哭着喊道:“我们给钱,我们给钱还不行嘛……”
“早这么干脆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嘛。”
陈谦之这才笑起来,他弯腰把王哥从地上拉起来,没事人一样,拍干净他身上的灰,又细心嘱咐他一定要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之后,便转头摸了摸泪痕未干一脸懵懂的小男孩的脑袋。
“打人不对,不要跟谦叔叔学习,知道不知道?”他对小男孩道。
“但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也别跟你爸妈学习,知道不知道?”他又对小男孩道。
病房里,陈谦之把吃空的馄饨碗丢进垃圾桶里,回来的时候,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他把那个纸包搁在奚星海面前的小桌板上,然后他笑着对奚星海道:“喏,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还有修手机的钱,你看看够不够。”
“不够我再替你去要点。”他冲奚星海眨眨眼睛。
奚星海:……
奚星海懵懵地,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你们……不会有事吗?”他担心地问。
“有事也跟你没关系。”陈谦之毫不在意地说,又催促奚星海,“趁着人还没走,赶紧看看,少了我再替你要一些去。”
奚星海便拿起那个纸袋,放在手心里颠了颠。……这重量,少说四五千的样子。
这么多钱,换个手机都够了。
他感激地望向对方,“谢谢你啊,陈警官。”
昨天救了自己性命,今天又替自己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奚星海对对方的感激之情简直无以复加。
陈谦之却说不用谢,“你别那样看着我。”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感谢。”
闫飞航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的病房。
第46章
许女士的消息来自于奚星海的朋友圈。
她知道奚星海这次出远门,是去探望他的表哥的。
她知道奚星海的表哥家住东山镇。……B省D市下面一个县级市下属的小镇。
她还知道奚星海的妈妈姓陶。奚星海的表哥家开了一个果园。
她将这些聊胜于无的信息告知于闫飞航,尚未来得及询问儿子为何要打听这些,就被过河拆桥的儿子挂断电话。
许女士无语极了,转头就给自己老公打了个电话,抱怨儿子不听话。而被她抱怨的儿子,已经一门心思开始琢磨怎么找人了。
他在购票平台上为自己抢到了一张凌晨一点多开往C市,路过D市的火车票。乘坐那辆火车,他在凌晨三点多到达D市的汽车站。
深夜的汽车站空无一人,最早一班的汽车发车时间是清晨五点钟。他在汽车站里硬生生地熬过了将近两个小时。清晨五点钟,他乘坐第一班从D市出发的汽车,历经一半个小时的颠簸后,顺利抵达东山镇。
清晨六点半,天还没亮透,闫飞航已在镇子上转悠了一圈儿。
他在镇上的公园里碰见许多晨练的老头老奶奶,也碰见许多遛娃的奶爸和奶妈。
他向这些人打听一户姓陶的果农。无果,最后还是一位练太极剑的老太太提醒他,——果农一般都住乡下,你在这人晃悠必然找不着人的。想找人的话,你得去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