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也一脸惊讶地看着这三人,这种衣着打扮的人出现在这地方更不合理。两队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大妈警惕地主动开口了:“你们……是哪块来的呀?”
林泊川和华叔交换了一下眼神,华叔回答:“我们不是哪块来的,就是随便看看。”
此言一出,大妈的态度突然变得激烈起来:“我不管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房子的问题你们不能解决,光想着让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搬走,那是不可能的呀……”
“阿姨,您别急,我们不是政府部门的,也不是来赶走你们的。”
林泊川沉着的语气起了一定安抚作用,那大妈平和下来:“那你们是哪儿来的?”
“我们是开发商,打算重建这片楼盘。”
那大妈的眼睛猛然一亮,但很快便黯淡下去,完全不抱任何希望一样:“那你们自己看去。”说着就要走。
林泊川叫住她:“阿姨,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您,方便耽误您几分钟吗?”
大妈没有拒绝。
“看样子您是住在这儿,对吗?”林泊川皱着眉头四周打量了一番,虽然这楼的主体是建好了,但没通水电气,没安装门窗电梯,根本不适合住人。
“对呀,不止我呢,一号楼和二号楼一共有三十多户呢。我在这儿住了五六年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没钱呗。”大妈调转方向,对他们招招手,带他们上了四楼,去到自己买下的那套房子里。
从阴暗潮湿的楼里出来,再见茶城正午的阳光,但这三人心里的阴霾并没有因此散去。
刚刚那位大妈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退休前是下属县城的一个老师。十二年前她和老伴儿眼看都要退休,忙忙碌碌一辈子,幻想着人到老年能过上一些有品质的养老生活,便在中介和开放商共同的承诺下,花掉自己一辈子的积蓄,卖掉县城里唯一住房,再加上少量贷款,购置了锦川·观澜的一套房。
结果房子烂尾,所有钱都打水漂了不说,每个月还要还一千多的贷款。开始拿两个人的退休金还能熬着,但老伴儿因病去世后,退休金减半,自己一个人再也无力租房,干脆就搬来了这里。
“您的孩子呢?”臧白问。
“我儿子当年也在这儿买了房,现如今都还在还贷,他的压力比我大呀。”最后大妈无奈又绝望地说,“我一个老太婆,也没几年活头了,在哪儿住都一样。”
林泊川环视这套连毛坯都算不上的房子,窗户拿厚薄膜给挡起来了,大妈自己装了个门。尽管这样,屋子里却十分干净,物品归置得整整齐齐,窗台上还有几盆绿植,其中一盆月季正开着粉色的花朵。
这看得他胸口有些发堵。
对于身处上位那些人,无论是开发商,还是银行,投资的楼盘烂尾了,损失一笔笔巨额的钱款,再怎么难,那些都是躺在纸上的数字。只有最底层的普通老百姓,失去的却是他们本该有的安稳生活。
“阿姨,最多再等两年,您一定可以住进您的房子里的。”林泊川忍不住承诺道。
谁知大妈只是一副看淡了的模样:“但愿死之前能有那么一天吧。
“小伙子啊,在你之前我都碰到好几波开发商来看这个盘,说要投资。那时候我们高兴呀,觉得有希望了,但最后都没成。”说到这儿,大妈有些难受,死劲儿地眨着眼,“按理说这地方很好地呀,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人愿意真的投资呀。”
“这次会成的。……我姓林,我叫林泊川,是林广善的儿子。”
大妈突然抬眼,死命盯着林泊川,脸上闪过各种各样的情绪。
坐在回程的车上,林泊川一语不发。
臧白抓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往下按了按:“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别难受了。”
林泊川反手握着臧白的手,“嗯”了一声。
但在亲眼见过这样的场景后,他没办法做到不难受,而这也坚定了他一定要接手这个盘的决心。
“不过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既然之前有过开发商来看,而且这个盘有利可图,为什么他们没人愿意接手呢?”
林泊川抓着臧白的手搓了搓:“因为这个盘要重新开发需要上百亿的资金,又是个烂尾盘。现在国家针对房地产的贷款收紧,这样的盘几乎从银行那里拿不到钱。如果这笔钱全部需要企业自筹,风险太大了。”
臧白点点头,没问林泊川担不担心这个风险,只是觉得这个理由不是那么充分。
“那你从哪儿筹集这上百亿?”
“不用一下筹到百亿,前期只需要二十来亿,把第一期做完,第二期预售出去,资金就滚动起来了。”
整个烂尾项目最难的一点就是第一期,首先二十亿资金不是个小数目,而第一期房子当年已经卖得七七八八,所以房子修好也只是填补当年的债务,并不会有资金回笼。
但好在第一期建完,之前的业主们成功接到了房,就会往外传递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