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的作用总是延迟生效,林泊川突然感觉胃里一阵难受。
“房子就不用了,我们结婚还不到一年,没理由平白无故受你这么大的恩惠。你把秋榕路那栋房子剩下的份额给我,四千万彩礼我退还给你。”
臧白虚虚地看着房门上的一个点,脑子机械地思考着,嘴里也机械地说着这些话。
迟早是有这么一天的,只是这天来得太快,太突然。是啊,说起来他们当初结婚也是这样快得莫名其妙。
林泊川没想到臧白这么冷静,并且一下就把财产分割得这么清楚,好像他不是今天才听到这回事,而是早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好难受,明明是自己提出来的,但对方如此云淡风轻地接受了,这让他感觉好难受。
他一把抓住臧白的手腕,居高临下严厉地瞪着他:“这栋房子,我给你的,你就拿着。”
“怎么,林总要飞黄腾达了,这点小钱看不上,施舍给我的?”
“……不是的。”林泊川松了手,无力退到床脚的沙发上,双手垂在膝盖。
“我怕会失败。”他咕哝着,“万一失败了,我会背上这辈子都还不清的庞大债务,我不想让你跟我一起背。
“我想多给你点什么,但资金攒来攒去都很紧张,更多的我也拿不出来了。”说着这话,林泊川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把原本梳得很整齐的头发抓得乱糟糟的。
“想来想去,还是离婚是最好的。现在我跟林家也没什么利益上的关系,在这个节点离婚,公众也容易接受一些。”
原来是这个原因。
臧白看林泊川头顶翘起来那一绺头发,总觉得刺眼,想去给他捋平。
“原来林总这么好心,说来说去都是怕连累我啊。”臧白讥诮地看着他。
是这样,但对上臧白这表情,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如果这个项目做成了,你能赚到多少钱?”
林泊川抬眼,不知道臧白什么意思:“粗略估计五十到一百吧。”
“亿?”
林泊川点头:“最理想的情况。”
臧白突然笑起来,马上改了口:“这些算婚内财产了吧,按婚姻法我能分一半。”
“更有可能我背上同样多的债务,按照婚姻法,你也有一半。”
“巨额收益往往伴随着巨大风险不是吗,”臧白望着林泊川,眼里含着一种狂热的情绪,似乎他才是那个真正的赌徒,“因为这个人是你,我愿意赌一把。”
林泊川对于这个回答诧异、惊喜,最终呈现在脸上是一抹胸有成竹的笑:“那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臧白走过去,手指插进林泊川的头发里,慢慢把那绺翘起的头发捋平。
“林泊川,我知道你习惯做决定,但我不吃你这一套。以后和我有关的事情,最好先问问我的意思。”
“好。”
“好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但林泊川不让臧白走,就着这个姿势,将他拦腰抱住,把脸贴在他胸膛。
体温和心跳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贴着林泊川的皮肤,让他情不自禁地蹭了蹭,最后埋在臧白胸前:“谢谢。”
谢他信任他,以及其他。
林泊川这几下轻蹭,蹭得臧白胸口发烫,烫化了里头那颗胡蹦乱跳的心,连语气都温柔得不成样子:“是今天应酬见的人,他们说了什么话吗?”让这个平日自信满满的人,突然这么无力挫败。
“没有。”林泊川仰起脸,“我一直都很清楚这个项目的风险,但让你和我一起承担这种风险,对你不公平,我也会有点害怕。”
又来了,那种心脏紧得缩成一团的感觉,这种感觉让臧白无法控制住自己某些东西的流露。
他捧着林泊川的脸,轻声道:“我愿意承担这种风险,不要怕,去做你想做的。”
“做我该做的……”林泊川咽了口唾沫,“也指现在吻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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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阳光透过竹林的空隙,斑驳地洒在马路上。
车子一路往山上开,在离开海城前,林泊川带着臧白来看他妈妈。
据田医生说,这段时间他妈妈状态不是特别好,清醒的时候比较少。只是这次离开海城,估计短时间内回不来了,怎么都应该来看一眼。
车窗开到一半,带着竹子清凉味道的风吹进来。臧白杵着下巴看窗外,林泊川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两人神色无异各自坐在后排座的两侧,和往常一样。
但不一样的是搁在座椅中间的两只手,不知道从路途中间什么时候开始碰到一起后,便没有分开过了,换了几个交握的姿势,手心中间捏出一层滑腻腻的细汗,却又乐此不疲想把对方按在下头,直到臧白婚戒上的钻石刮到林泊川的手心。
臧白转头:“又硌到了?”
“嗯。”林泊川看了看掌心,“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