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了一圈,他也没什么医院的资源,唯独熟识的医生就只有给他开针剂的陈医生。他正打算问问臧白那边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就见他一言不发快步走到主治医生跟前,随即平静说道:“医生,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ORhD阴性血。”
臧白话一出口,现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转头看着他,连医生都没想到,这么难找的血型,眼前就有一个。
他打量着臧白,想问他和病人是什么关系,但又觉得没必要:“那你先去验血。”说着他招来自己助手,“你直接带他去,就不开单子了,验完量下身高和体重……”
这时林泊川两步走上来,一把抓过臧白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身边,侧身挡住他一半身体,也挡住周围那些好似虎视眈眈的目光:“我不同意。”
这不是献血,不是200cc,400cc就行的。臧白身体本来不算好,这段时间为了项目的事情心累身累,林泊川不想让他去冒这种险。
原本钱扬在听到臧白说他也是ORhD阴性血时,眼里有了一线希望,但此时看着林泊川,希望变成了祈求:“林总,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分,但是……”说着他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赵晓雅进手术室已经三个小时了,期间已经下过两次病危通知。切除子宫或者其他,都不要紧,只要她能活下来,哪怕是植物人,他也只求她能活下来。
臧白对钱扬摆了摆手,示意他什么都别说。他把林泊川拉到远离大家的走廊尽头。
避开那些人,林泊川焦躁的神色上了脸:“臧白,这件事你不能去,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联系全国其他血站,或者请求社会援助……”
“来不及。”臧白捏了一把林泊川的手,示意他冷静点,“我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事,万一有事,这里没有别的人可以给你输血……如果是项目的事,我已经在和政府的谈了,即使钱扬不来帮我们,我也很快能找到其他施工队,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和项目没关系。”臧白回头看了一眼手术室的方向,那边所有人都看着他和林泊川,在等他们的回答。而在手术室里赵晓雅的命运,更在等他们宣判,“既然我能帮上忙,就没法眼看着一个朋友就这样没了。”
林泊川懂,所以他再也讲不出反驳的话。
臧白凑过去抱了抱他,伏在他肩头说:“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的。放心,我不会有事,医院也不会让我有事的。”
就这样,臧白被带去化验后,又被带去了病房。
剥开他的衣服,白皙的胸膛还留着早上和林泊川亲热的痕迹。接上心电监护仪,抽血的管子连在他右手的手臂内侧。
从中午一直到傍晚,总共抽了三次,一共抽走了1000cc。短时间内失去这么多血,臧白明显出现了失血过多的症状,脸色白得快要融入医院的病床,连唇色都淡得几乎没有了,一副毫无生气的样子。
林泊川给他盖了两床被子,一直握着他绵软冰冷的手,心脏难受得快要裂开。
那些汩汩流出的鲜红血液,好像是从他心尖上淌出来的,每一次下针,也都像是扎在他心口上。
夜里抽血的护士再一次端着托盘过来,说抢救的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还需要输血。她话未说完,就被林泊川震天的愤怒给骂了出去,让她去把主治医生和钱扬一起找过来。
医生没有来,钱扬也没有,暴怒发泄后,林泊川有些木讷地坐在臧白的床边。他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第一次深深感觉到了恐惧的滋味儿。
那只柔软冰冷的手轻轻盖在他手背上,说话的声音也细如蚊呐:“她们也只是下边做事的,态度不好也可以理解,别生气了。”
林泊川深深垂着头,抓着那只手贴在自己嘴唇上:“已经够了,你没有欠谁的。出于同情还是道义或者别的什么,都已经够了。”
臧白轻轻“嗯”了一声,有温热的液体从他的指尖滑到手心。他张开手指,蹭了蹭男人的眼角:“我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林泊川俯下身,从被子外面抱住臧白,突然说:“我不要孩子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好好的……”
才听说赵晓雅大出血时,林泊川只是有些担心。而当臧白要替她输血时,他才对这种危险有了和钱扬一样惊心动魄的体会。
现在臧白还只是抽走了1000cc血,他就已经承受不了了。别说生孩子,一想到他是稀有血,他出门随时可能出现一些意外。可能对别人来说并不致命的小事故,但对他来说却不一定时,林泊川突然对整个世界都不那么放心起来。
“亲亲我吧……”
“嗯?”臧白声音太小,林泊川没怎么听清。臧白从不和他撒娇,所以他也不确定。
“你亲亲我……”他重复一遍,并抬了抬下巴,闭上了眼睛。
林泊川喉头动了动,再次俯身,拿嘴唇贴了贴那两片已经没什么血色的唇,又沿着他的嘴角到脸颊,从眼睛到鼻子,整个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