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为何要派人手来截杀她?
那些来人又为何会笃定似的向她询问黎知鸢的下落,认为她此次前来是为了与长公主汇合?
有些东西,根本无需揣测,只需稍稍一想便能明白。
也正因如此,才让秦观南涩然沉默。
黎知鸢凭什么能这么光明正大、毫不掩饰地算计她?
仿若有恃无恐一般。
也是了,在黎知鸢眼中,她又算得了什么?
女将心中低低冷笑。
她半阖眸,慢慢地将胸口中堵着的那口气随着这些日子来日益积累起来的无法诉说的情绪尽数散出。
长公主的动作很快。
就在皇帝分出人手跟随追捕秦观南之时,她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与手下之人联络、让太尉等一众人不必隐忍潜伏,后又在清理结束之后光明正大地恢复了自己的身份,重新站上朝堂。
不久前尚且春风得意的新皇此刻神色阴冷,死死盯着殿前的女人,袖中指尖直刺入掌心中。
好半晌,他才似笑非笑地淡淡赞了句:
“姑母果决心狠,为寡人所不及。”
舍弃一个秦观南,换来时局扭转。
多好的算盘?!
如今他手上埋在各地暗处的人手都被清理干净,朝中太尉一党复苏独大,如凶兽露出利爪獠牙般分毫不再遮掩地打压着保皇派。
黎裴宴心中恨得吐血。
这场朝会上得诡异冷凝,最后以皇帝怒然起身、甩袖离去作结尾。
黎知鸢漠然地看着他的丑态,在下朝后退去所有侍仆,只坐在案边低声问暗影:“南南回来了吗?”
“……秦将军尚未归来。”
暗影垂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将今日得来的消息托盘告知长公主:“手下人已打听到了,陛下此次派出去的人手中……有两个合体后期……”
“……你说什么?!”
黎知鸢神情一怔,随即猛然拍案,恍然间扶案站了起来,动作却无力而踉跄,脸色霎时白了下去。
合体后期。
秦观南不过才出窍期,怎么敌得过两个合体后期?!
更别说……还有其余出窍期的修士。
黎知鸢眼前晕厥了一刹,撑着案面的指尖都不觉轻颤着,一股又一股的悔恨浪潮扑涌而上,让她近乎于窒息。
怎会如此?
黎裴宴手中分明调不出合体期以上的修士,怎会如此?!
“……给我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女人挥袖将案上文书尽数扫落,第一次露出如此惊恐狰狞的模样,浑身都在发抖,猩红着双眸对暗影低吼道。
髻中流苏剧烈晃动,陡然自发中摔落于地,其上玉石在顷刻间碎裂。
黎知鸢愣愣看去,唇瓣轻颤,面色不觉惨淡颓然。
她悔了。
她当真悔了。
暗影沉默着应下,随后离去。
然而,几乎没有让他们大费周章,就在派出暗卫准备进入秘境查探时,祁清和便自己送上公主府来了。
“你且等我片刻。”
女将戴上了青铜面具,抬眸看了看熟悉的牌匾,低声向身旁的人嘱咐。
云江蓠弯着眸子温柔地对着她笑,乖顺地颔首应下了。
这样的态度让强势惯了的秦将军也忍不住稍软了眉间,她并不拖拉,拂袖直径跨入门中。
守在公主府大门口的侍卫们自是知晓这几日长公主是为谁疯魔,此刻都不敢阻她,只恭敬行过一礼,默然放了她进去。
“南南!”
黎知鸢听了下人通报,甚至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直到那道清瘦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慢慢朝着她走来、踏入房中时,她才如梦初醒般惊立起来,胸口跳得厉害,一时间竟是欢喜得湿润模糊了眸子,呐呐唤道。
她下意识朝女将走去,想要将自己的爱人揽进怀中,想要与她低头道歉认错、告知自己的悔恨,想求她原谅……
可这一个拥抱并未落至实处。
女将冷淡而疏离地后退了一步,对着她恭敬行过一个礼,哑声平静道:“殿下折煞我了。”
黎知鸢指尖僵在了半空中,无措地看着她。
气氛寂静了一瞬。
随后,长公主垂下头来,小心地伸出指尖想要握住女将的手,勉强笑了下:“……南南是不是怪我?”
“我知道错了,日后必不会再这般做。阿鸢任由南南打骂,等不久后我登位为皇,南南就是我唯一的皇后……”
祁清和眉梢微动,收了手避开她的指尖,开口打断了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来:“殿下莫再戏弄某了,秦观南身份卑贱,不敢肖想殿下。”
她顿了顿,神色轻缓,就在黎知鸢面前打开了小木盒,露出里面的药丹来。
“……这是治愈情毒的药,殿下吃了罢。”
黎知鸢紧紧盯着她,闻